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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澜 第21页

作者:黄昏

“那你们算是什么关系?”邵令昙咄咄逼人。

“是什么关系都轮不到你来管,就算今天你是他女朋友也一样。”男女朋友也是两个独立个体,可以互相渗透,却不可以全面管制。邵令昙的蛮横简直像小小孩子,无理取闹。

“呵,女朋友?女朋友算什么,买饭打水洗衣服喊加油的?”邵令昙哼了声,眼里有丝恶意,朝着她压低了嗓音,“他没带你去过他家吧?一百四十几平方米的公寓套房,他都是一个人住外面的,想做什么根本没人管。”

话中有着强烈的暗示。京阑猛地抬起眼:“那也是他的事,随意评论别人的私生活很不道德。”

邵令昙笑得神秘:“那不单是他个人的私生活,也算是我的。”

一股冷流注进心灵深处。京阑只觉得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毛毛虫爬上了脚背,极力想甩开——但更后悔低头去看。在未接触人的心中,性是不可思议的东西,碰触更是个恐惧与诱惑并存的禁忌。因为半知半解,所以把它想得很纯,与爱情一体相连;而一旦像动物一样,整件事情都会变得让人感觉肮脏。

这么想,可她不会那么说。

“你们的事也没必要向我报告。”她说。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你大概也不知道吧?”邵令昙加紧了打击的力度。

京阑起身:“我没兴趣知道。”心里的失望、难过攀升至喉咙,有种破口大骂某人的冲动,积累起来的那点好感似乎也在逐渐流失中。

“是跟你有关的——迟沃川拿你在跟殷其雷、林萻他们打赌。”

她震了一下,回头却是带笑:“那让他们去赌好了。”说着,收拾了地上桌上的书本,准备走。

“不等迟沃川了?”邵令昙暗含几分得意。

“挑拨离间,你的把戏是哪本罗曼史小说里学来的?太幼稚过时了——小姐!”她回以一击,“而且你搞清楚,我没在等他,你白忙一场了。”

“没等?”邵令昙笑,“等就是等,喜欢就是喜欢。你知道我干吗一开始就那么讨厌你——因为你这种人太做作虚伪了,你根本不配让别人来喜欢。”

“反正我也没想让你喜欢。”异样复杂的心虚,她拎起书包便走,“配不配喜欢也是别人的事。”

“还有——”她转头一瞥,“我本来没那个意思的,搞不好被你一刺激就接受了——反正有没有抢都会被你骂。就算我抢你男朋友又怎么样?只要他真心喜欢,你嫉妒骂死我也没有办法。”

邵令昙脸色铁青:“那你是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她笑得刻毒,“要我承认的前提条件是,迟沃川先承认你是他女朋友。”

邵令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京阑走出教室门的那一瞬,她埋首在臂间,自尊心的破损和恋爱的幻灭让不轻易流淌的眼泪夺眶而出。其实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在一厢情愿,但是沉溺就是沉溺了,好像水往东流的自然规律,怎么也无法停止付出。男生面前,她表现出适度比例的洒月兑和体贴;女生面前,她将一切归咎于大姐头面子的那份虚荣。但事实上,她愿意被那样的爱情束缚,愿意把在乎都展露在别人的面前。

几个平常要好的女生见状围了过来。

“令昙,没事吧,”

她好一会儿才停止抽泣,抬起脸用手随便一擦:“她算什么东西能让我有事?”

一女生看着她红红的兔子眼说:“大家想想办法,再去教训她一顿怎么样?”

“可是——”另外一个女生迟疑着,“男生里面好像放过话了。你们知道我那口是校纪检部的,本来在卡她的,现在见到她早上都放行了。”

“男生是男生的事。小笑,你重色轻友!”顿时成为众矢之的。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迟沃川也很过分呢,昨晚今昙去找他,他怎么说的……”

“是啊,都怪京阑……”

“吵死了!”邵令昙不耐烦地大叫一声,四周顿时静了下来,“臭男生跟京阑让他们去死!我不会再去干那种丢脸的事了,我邵令昙又不是没人要!”

哭过便是决定将以往一切抛诸脑后,人生内容里又不是只有感情一项;人家都已经明白着拒绝了,再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她邵令昙岂是悲怨的人?只是,骄傲让她没那么容易咽下那口气。她恶狠狠地转向小笑:“以后见到京阑,能怎么整就怎么整,有事我来担;男生那一窝也都不是好东西,你那口也是迟沃川的狗党,今天下午你就给我写绝交书去!”

小笑哀叫——

******

沉静过后的教室一片喧闹,是夏日里风过水面的波澜。

这样的年纪里,痛苦是善于被遗忘的,受伤的日子在时间治疗下也会变成模糊的疤痕。久久后的回忆里,当有同样的风过,水面荡漾开来波纹将重叠成以前的平静,那不是老时的欢乐,也会是年少的感叹。

年少时有情动。

开始自欺地不信这世上有超出人控制能力之外的感觉,直到遭受近似灭顶的灾难时,才明白自己的心态。因为认真了,所以开始在乎,开始变得理智有了短暂缺失。就像明明知道邵令昙话里带着别样的目的,明明知道有些话是不可信,明明知道过往的事不能追究、无法更改……她却忍不住要震惊、要难过、要莫名其妙地生气。

京阑慢慢走过走廊,抬头看去,西边天空霞光染透,夕阳已有了沉没之兆,暖暖红红的光如水流溢周身。在想好之前,她的双脚已经有了自己的意志,停驻在四班教室之前。透过窗,她凝视着;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来找迟沃川。

里面正趴在桌上忙碌的人被同学拍了拍肩膀,示意注意外面。

他转头看来,脸上有一瞬的惊喜,随即跟旁边的人说了几句话,跑出教室来。

她向后退了一步,站定。

“到门口了干吗呆站着,还要我出来迎接啊?”

“放学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她举起手腕上的表,“你下午没过来补课,是不是以后都不要来了?”

他怔了怔:“我下午轮到值日扫机房和实验楼,没跟你说过吗?”

“没有。”她答。

“那是我忘了,抱歉。”他马上就笑了,好像每天都有特别开心的事情,“只是你也要对我说一声抱歉;我都清楚记得你值日和上课作息时间,你对我却什么也不知道,一点都不关心。”

“我干吗要关心你?”她冷冷地抛给他一句。

“补习老师关心学生不应该吗?我正在整东西,很快就好,你要不要等我一下?”

“我有什么义务要等你?”她仍旧像是吃了炸弹一样。

他审视她半晌,才道:“气我放你鸽子也不必气成这样吧?谁又得罪你了,要不要说出来我替你去报仇?”

“就是你得罪我。”

“我?”他好笑,“得罪你什么就直说好了,别这么阴阳怪气行不行?”

她抬头瞪着他,没说话。

他也笑不下去了,皱着眉:“到底怎么了?”

“没事。”想想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听到那些话竟有质问他的冲动,任凭感情驱策来了,话却在心口酝酿成怒气和酸意。她算是他什么人,有什么权利去知道他的以往“光荣事迹”?

“京阑!”他喊住掉头要走的她,“你心里又有什么不痛快了,有什么话不可以说出来的?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

朋友?她并不为这个名词欣慰多少,受伤的感觉越发在喉咙间翻腾得难受:“我没事,你就当我前面突然发神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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