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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能小婢 第9页

作者:华甄

“如果你非要这样,明天就离开吧,别再缠着我。”他下了逐客令,但仍旧没得到回应,气得他用手撑起身子,想看她到底在干什么,可等他看清时,他哑了。

芷芙面朝火塘躺在地上,摇曳的火光在她脸上闪耀。

她双目紧闭,寂静不动,就在他生气时睡着了。

愤怒,痛恨,无助,常惠半卧在床上,怒视那张沉静安详的脸。

与她争斗就像在打一场一个人的战争,徒耗精力,却看不到胜利;他的尊严和傲气,全被这口齿木讷的女人击飞了!去她的,她愿怎样就怎样吧!

他倒回柔软的床褥里,为了最后的尊严,决定不再管她,如果她愿意,就让她睡在那该死的地上吧,就算她生病受罪,也是她自找的,跟他毫无关系。

本以为因为生气,加上白天睡太多,一时半会儿定睡不着,没想到头才在药枕上寻找到舒适的位置,睡神便把他带走了。

确信对方睡着后,火塘后的芷芙慢慢张开了眼睛,凝望着火焰,久久难眠。

睡不着并非地面坚硬或寒冷,在她十九年的生命里,风餐露宿、枕石卧冰是常有的事,能睡在这样的地方,已算很好了,令她失眠的是心头难以解月兑的苦恼。

生性超然、淡泊的她,很少有烦恼缠心。无论遇到多么难的事,她总是能云淡风轻地将它化解,可今天,她无法摆月兑。

常惠是公主的好朋友,得知他遇难时,公主十分焦急。为了报恩,她听从公主的安排前来照顾他,但没想到她与公主一厢情愿的付出,并不是他所想要的,更没想到他会这么排斥她、讨厌她!

他是真的想赶她走,可是她不能离开,否则,她有何颜面去见公主?

鲍主虽然只年长她一岁,却是她的救命恩人,不仅给了她栖身之所,还教她习文识字。所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公主对她好、信任她,才派她来照顾常惠,她又怎么能让公主失望?

然而,公主和她都犯了个错误,忽略了常惠与她个性上的差异。

看着床榻上熟睡的身影,芷芙黯然地想。常惠才貌出众,又素有大志,个性开朗,文采飞扬,她则容貌平平,才疏学浅。更兼口拙言笨,行事鲁莽。

如此截然不搭的个性,即使两个相熟多年的人,也难以融洽相处,更何况他们不过是点头之交?而正是这些个性上的差异,让他们相处才不到一天,便已矛盾重重,常惠也被她惹恼了好几回。

想起他愤怒的表情和急怒交加的咒骂,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推开毛毡坐起身来,芷芙将双肘支在盘起的膝盖上,托着下巴,注视着闪烁的火焰,紧皱的双眉在眉心纠聚成一个深深的结。

我该怎么办?她对着火焰默默低问,觉得回亦难,留亦难,与他相处更难!

她知道他最气她冒充他夫人,她也为此深感后悔,可是在曹大人问她要以什么身份前往匈奴单于庭时,她只想得到这个最能说服匈奴王的理由。

那时,她忽略了一件事:“名声。”

对她这种人来说,名声根本不算什么,可对追求高尚品德、遵守道德规范的常惠来说却是非常重要,她大言不惭地宣称是他的夫人,一定让他觉得受到了冒犯。

尽避她跟对方解释过,那只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但她大胆无耻的行为,一定让他的名声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扁凭这点,常惠就有足够的理由讨厌她。想到这,芷芙懊恼地紧咬下唇。

如果事情可以重来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假冒他的夫人。

可说出去的话难再收回,做成的事无法改变,现在,她唯一能补救的,就是尽量不要再惹他生气,而是像对公主承诺过的那样,好好照顾他,陪伴他,保护他。

要做到这点,她就必须留下,除非公主亲自传令要她离开,否则就算常惠恨死了她,她也不会走,因为她不能让公主失望。

想起离别时公主的泪水和殷殷的惜别,芷芙抚模着腰间那把公主转赠的“雀龙剑”烦乱的心恢复了平静;撇开恼人的去问题后,她开始思考他们的处境。

昨天来到这里后,由于宣称是常惠的“夫人”,她受到了礼遇,不仅能够随曹将军与匈奴单于,和其他匈奴贵族见面,还可以在王庭随意走动。

从与匈奴王和匈奴太子的几次接触中,她看出傲慢专横的匈奴王,对常惠是既羡慕钦佩,又痛恨无奈。

她很确定匈奴王不会释放常惠,将囚而不杀,除了对汉朝尚存忌惮外,更因匈奴王一心想要常惠归降。

囚禁他、逼他当奴隶,就是想以繁重的苦役和难言的耻辱折磨他,从精神和上打击他,以软硬兼施之计,迫使他妥协投降。

想到他身上令人不忍目睹的伤疤,芷芙心里就充满同情、愤怒和忧虑。

饼去从解忧公主的口中,和自己的观察中,她早知常惠虽出身贫寒,但为人清高正洁,卓尔不凡。

匈奴人的软硬兼施,不可能改变他的本色,可他威武不屈,富贵不婬,虽然保住了气节,却毁坏了身体。

如今他已虚弱不堪,再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必死于疾病。

她既然来了,就该担负起照顾他、保护他的责任。

常惠肯定会反对她介入他的生活,不配合她的行动、讨厌她,甚至鄙视她,但为了让他活下去、为了回报公主,她这回,注定要让他跳脚了。

今后,她就是他的护卫兼侍女,其他的事情,她不愿去想。

塘上的火苗扑闪不定,芷芙抬头一看,是夜风吹动了门上的帷毡。

她走过去,从掀起的帷毡缝隙往外看,发现外头飘起了细细的雪花。

漠北的冬季就是这样,雪一旦落下就停不了,总得断断续续的不到仲春,才会干净。可这么漫长的冬季,常惠根本没有多少储备粮食,她得尽快补上才行。

心里筹划着,芷芙将帷毡两侧的系带,紧紧绑在红柳木做成的门框上。

随后她走到床边,常惠依然沉睡,除了呼吸粗浅、面颊暗红外,下颊那凌乱的胡须、塌陷的眼帘和凸起的颧骨,都让他看起来十分憔悴。

注视他良久后,芷芙为他拉好床辚的帷毡,回到火塘边,往火堆上加了块牛粪饼,再挑旺火苗,思绪继续围绕着床上的病人盘旋。

他的病只要按时服药,充分休息,很快就能痊愈,可他被毁的身体,却不那么容易恢复,她得想办法改善他的饮食。因那是增强体质、恢复健康的首要条件。

她曾随父亲在龙城住饼,知道这里的冬天有多冷。

充足的肉和女乃,是抵抗严寒必需的食物。缺少了它们,他无法恢复健康;而没有健康,他熬不过这个严冬。

芷芙在地铺上躺下,昏然入睡前,她仍在想:肉食好办,可她该去哪里找呢?

天才亮,听觉异于常人的芷芙,就听到隔壁小毡房传来轻微的“簌簌”声。

最初她心里一惊,以为是风雪,可屏息倾听,发现不是,再想细听时,那声音已消失了,她暗笑自己太紧张。

可刚放松下来,那声音又起,这次更响,听起来就像蛇的爬行声,但她知道这季节蛇都冬眠,而不冬眠的鼠兔鹿等小动物,也不可能跑到有人烟的毡房来。

难道有儿狼?想到凶残的草原狼,她悚然一惊,决定过去看看,那里有她珍贵的马和羊,绝不能被儿狼伤害!

芷芙安静地走到门边,解开帷毡系带,钻了出去。

雪已停了,白茫茫的雪地上,有行深浅不一的足迹直通小毡房。她循线走去,发现那不是野兽留下的足迹,而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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