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怡的心一颤,握紧他的胳膊。“她们做了什么?”
“她们是帮凶。当叶夫人要饿死我时,她们会像猎狗一样,把每一样到我口边的食物夺走;当我被禁止进屋取暖睡觉时,她们会保证我一步也进不了门;当府里有哪个下人帮助了我时,她们就去通风报信,让那个人倒霉;当我被关进地窖时,她们是最好的守门人。她们在人前是大家闺秀,人后是妖魔鬼怪,我从四、五岁起就知道,要躲开她们的指甲和拳头,就要往人多的地方去。”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但紧贴着他的歆怡感受得到来自他身躯的轻颤和寒气。仿佛感受到他积压在心底的痛苦,她的心也随之疼痛。她抱着他,亲吻他冰凉的嘴,说:“她们是妖魔,我很高兴她们都不在这里,否则我很可能会因为把她们当弓箭靶子射杀,而成为杀人犯。”
他在她的头顶发出低沉的笑声。“幸好她们出嫁得早,你不会成为杀人犯。”
可是他的安慰并未能缓解歆怡心头的恨意,她将无法排泄的恨转到别的人身上去。“你爹也真是的,有了原配还惹丫鬟,跟着还来了个小家碧玉的卿姨娘,说不定你娘就是受不了叶夫人的气和你爹的三妻四妾才去世的。”
“又乱说话,卿姨娘是我爹在我娘去世多年后,为了身边有个照应才娶的。”叶舒远轻咬她的鼻尖以示警告。“而且我娘在世时,有我祖父母护着,叶夫人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欺负人。”
话虽这么说,但歆怡还是很生气。“不管怎么说,你娘有点冤枉,你爹……”
他用手捂着她的嘴。“住嘴!百善孝为先,为人子者怎可批评爹娘的是非?”
见他真怒了,她扳开他的手求饶道:“好吧、好吧,你别气,我保证以后管住嘴巴,不议论你爹娘的事,做个让你满意的柔顺乖巧的好妻子。行了吧?”
虽然叶舒远对她这个保证持怀疑态度,但仍很高兴她有这个表示。
当即他以一连串热情洋溢的亲吻和再次的深爱结合回答了她。
然而,充满柔情密意的痴情狂爱后,他仍没忘记就她被锁在地窖的事责怪她贪玩,不会保护自己,并告诫她不得再独自一人到处乱走,歆怡自然是满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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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的“凤翥苑”不再冷清,孤僻的大少爷不再冷漠寡言,活泼美丽的大少夫人不再寂寞,如今的“凤翥苑”内,日夜充满欢声笑语。
叶舒远和歆怡最期待的就是夜深人静、彼此相拥的时刻,过去,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身体接近,但两人的心却各据一方。如今,他们不仅身体相属,心灵也相属,那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觉带给了他们全然的喜悦。
靶受到他们的相爱,最高兴的是“凤翥苑”的仆人,最感宽慰的是叶老爷和卿夫人,以及所有喜爱大少夫人的叶府人。当然,对这个变化最不高兴的人也有,那就是将叶舒远视为眼中钉的叶夫人。
康嬷嬷与秋儿由衷地相信格格终将与额驸恩爱到白头,芒子也为大少爷获得幸福美满的姻缘而快乐不已。叶老爷和卿夫人则期待着孙子的降临,这么多年了,叶府没有孩子的笑声和哭声,显得冷寂,现在,看到长子、长媳这般恩爱,他们自然有了期盼。
然而叶夫人则痛恨无比。在她如此失意时,他们怎么能圆满?曾是她全部希望的大儿子死了,留下个尚未生育的寡妇;不争气的次子娶了个门当户对的老婆,却成天寻花问柳,害得老婆过门一年多,肚皮也没动静;老爷好多年不去她的东院,对她说的话也一推半就;府中女眷们自歆怡来后,也多对她的话阳奉阴违。如今,她在叶府的地位一落千丈,全都因为该死的叶舒远和不争气的儿子叶宏达。
可再不争气的儿子也是自己亲生的,因此为了击败叶舒远,她一定要为儿子争到叶家继承权!
“我活得好好的,你就成天叨叨这些烦不烦啊?”
这天,当叶夫人再次跟老爷说到由谁继承家业的问题时,叶老爷发火了。过去他总认为自己这位夫人是个克勤克俭、谨守妇道、上奉公婆、下侍子女的好女人,因此他一直很信任她,可近来他越来越感到她心胸狭隘、为人算计,尤其对待舒远很不公平,因此对她开始不甚满意。
“老爷怎么怪起我来了?”叶夫人不悦地说:“是老爷说要按祖训在六十大寿前择立继承人的,我这样提醒老爷,也是为叶府的未来考虑。”
听她以祖训压他,叶老爷理亏,只好说:“离六十寿辰还有一年多,急什么?再说舒远与宏达都是我的儿子,我何来偏心?让舒远主管家业,是因为他熟悉家具作坊,会画又会做,跟坊里的人熟悉。而宏达,你也看见了,他能成什么事?”
“老爷这就是偏心。”叶夫人得寸进尺,袒护地说:“舒远会的宏达也会,只要给他机会,他一定做得比舒远更好。而且宏达懂事听话,他的媳妇温顺贤淑,俗话说‘妻贤夫祸少’,她有旺夫相。可你瞧瞧舒远,他那人只会读书,又惧内,他的媳妇行为乖张,口德极差,那样的儿媳只会给叶府惹麻烦。因此,只有将叶家交给宏达,才能兴旺发达。”
她的话正说中了叶老爷的心事。长媳虽出身显贵,为人豁达善良,但论口德确实不适合做叶家大夫人。可是长子才学出众,深得家具作坊内工匠们的信服。他听完夫人的话后沉吟不决,最后折衷地说:“如果你坚持要宏达继承叶家,那我们得请最好的名师来公开考考他们,看他俩到底谁较合适。”
叶夫人起初不乐意,但叶老爷坚持认为这样做才公平合理,她不得不让步。
于是,叶府两位少爷一个月后要接受公开考核,胜者将拥有叶氏家具作坊继承权的消息很快就在苏州城内传开了,两位当事人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这是什么意思?长子继承家业乃天经地义,何况舒远还是嫡长子,这分明是叶夫人搞的鬼。”歆怡不满地对前来报信的芒子说。
叶舒远则不当一回事,轻松地说:“随便她,要考就考,我是没问题。”
芒子也说:“大少夫人放心,大少爷熟悉家具,而三少爷则连硬木、软木都不会分,要考什么?叶夫人这次逼她宝贝儿子出丑,看她如何下台。”
虽然他们说得轻松,但歆怡还是对这场考试感到紧张,生怕心怀叵测的叶夫人对叶舒远不利。
从知道叶夫人与叶舒远的真正关系后,叶夫人对自己的恨意就有了来处,她知道只要叶舒远幸福快乐,那位夫人就会非常不舒服,害人的动机就会越强烈,因此她暗自发誓要好好保护叶舒远,这次,绝对不许任何人再伤害他。
从那天开始,府内的气氛越来越紧绷。与她虽还不算朋友,但已不再是仇人的青梅告诉她,女眷们每日清晨到佛堂“修身养性”的活动暂时停止了,因为叶夫人要督促儿子准备考试。几天后,卿姨娘也在庭院中相遇时悄悄告诉她,叶夫人的东院观星阁时常传来锯木声,听说是叶夫人帮助三少爷为考试作准备。
无论听到什么,她都及时告诉叶舒远,但他每次都坦然一笑,开心地说:“好啊,也许这样逼一下,宏达真的能学到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