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爹娘呢?他们都不管吗?”
她沉默了,秀气的眉眼布满阴霾。
“冬雪?”他拉她,希望听到她的答覆。
“我很少见到爹,我十岁时他就死了。”她的声音几不可闻。
“那你娘呢?她为何不照顾你?”
“我十一岁时,娘也死了。”她垂下头,语气十分低沉。
对她这样淡漠的回答,葛荣很不满意,于是信口问道:“是生病死的吗?”
不料她的双肩骤然紧绷,脸色发白,不动,也不说话,手里的针线落在腿上。
知道那是引起她痛苦的话题,葛荣赶紧将她揽入怀中,安慰道:“不想回答就别回答,我不问了,你别难过。”
接著他试图转移话题,可她却忽然推开他,抬起头来两眼含泪地看著他,声音急促而尖锐。“我恨他,是他杀死了我娘!”
梆荣一惊,随即明白她说的“他”是她的哥哥尔朱天宝。“他杀了你娘?”
泪珠滴落,她看著他的眼神空洞,他知道她眼里此刻看到的并不是他,而是让她痛苦的往事。
“他以为我不知道,可是那天我在娘的屋里,听到他来,娘把我藏进木箱里,我从木箱缝隙里看到他杀死我娘,他是个大魔头!”
听她用他们咒骂尔朱天宝的语气骂她哥哥,葛荣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感到痛心,他有个感觉,不想再听她说下去。
他沉默地搂过她,用一个个不带的亲吻表示安慰和同情。
饼了好久,冬雪的情绪才稳定。她靠在他的胸前幽幽地说:“他从来不许娘带我出去玩,却要带我离开家到晋阳去,娘不同意,他就掐死娘,可他却告诉别人娘是得急症死的。将娘葬了后,他就把我带走了。”
她的语气平淡,却让他看到了一个孤独彷徨、伤心无助的女孩,他后悔去揭她痛苦的疮疤,连声阻止道:“别说了,那都过去了。”
可是记忆的闸门一旦开启就很难关上。许多年了,她从不敢去回想当年那场亲眼目睹的惨剧,因为每一次想起,娘临死前的惨状总会缠绕著她的白天和黑夜,让她惊恐不已。可是这次,在他的怀里,她觉得她不仅可以回想,也敢开口诉说,这还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不再那么恐惧。
“他像鬼魅一样跟著我,他从不打我,可是我怕他,他说等我十七岁时就会成为他的女人,可是我不要他……”她忽然反身抓住他的手激动地说:“大哥,我不是他的女人,你得相信我,他从来没有碰过我,因为我告诉他要是敢碰我,我就自杀!我是说真的!”
她急于证明自己清白的神情揪痛了葛荣的心,他一把抱住她,让她的面颊紧贴著他的心窝。“我知道你不是,我知道!”
“真的吗?你知道?”她欣喜地扬起脸来问。
“是的,我知道。”因为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他的嘴贴在她颤抖的唇上。
这本是一个安抚的吻,却点燃了他们双方的激情之火。
冬雪从不知道,他深情的吻能抚平她心头的创伤,他慷慨的言辞能驱散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他强壮的双臂能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她以从未有过的热情拥抱他、回应他,渴望永远在他的怀里,并且远离往日的忧伤和恐惧!
毛毡被拉掉,他紧紧抱著她光滑柔软的身子,久久沉醉在她的体香中,感受著她如烈火般燃烧、如山泉般清澈的情,他惶恐又无法自制地发现,无论愿意与否,她已经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柔情和从未有过的需求,他的心正与他的意志相悖,愈来愈深陷于她的柔情中。
大鲜卑神助我,别让我迷失在这双美丽的眼眸里!
他向他最崇拜的神灵祈求,却苦恼神灵是否也察觉到他矛盾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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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如和风的碰触唤醒了沉睡的冬雪,她张开眼睛,看到葛荣衣著整齐地坐在床边,他的手温柔地抚模著她的脸,拨开挡住她视线的头发。
“大哥,天亮了吗?”她惊讶地问,为自己竟然沉睡到不知他何时起身而惊讶不已,她以前可不是这样深眠的人。
“还没。”他略显内疚地说:“我知道你很累,可是我们必须上路了。”
“上路?”冬雪立刻坐起来。“你应该早些叫醒我。”
“现在叫醒也不迟。”葛荣拿起床边她改好的衣服对她展开。“来吧,伸出手来穿上。”
炉火已经熄灭,房间内显得很冷。见他如此体贴,冬雪很开心,掀开被子跪在床上冲动地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柔软地擦过他的面颊,只不过如同清风拂过,却令他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她看见他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一把抱过她,在她只著内衣的身上轻轻揉捏著,警告道:“别惹我,姑娘,不然我会让你更累。”
说完,他放开她,抓过衣服塞进她怀里。“快穿吧,我先出去。”
看著他仿彿害怕她似的逃了出去,冬雪甜蜜一笑,为自己能造成他那样的反应而高兴,她越来越喜欢他,因此也更渴望证实她对他付出的感情不是单方面的。
“你会骑马吗?”就在她来不及藏起笑容时,门开了,葛荣问道。
“会,我会。”她赶紧收敛起笑容,以一贯的平静回答他。
而他则给了她一个让她心动魂销的笑。“不要太得意,姑娘,以后我有的是时间扳回那一城。”说完,门再次被关上,可是冬雪的心不再平静。
呃,何须等到以后,你现在已经扳回一城了。
她轻抚怦然跳动的心,看著紧闭的房门想。
当她整理好离开房间时,看到院子里有两个她没见过的士兵正等候著。
一见她出来,其中一个拉过一匹已经上了鞍的马对她说:“姑娘骑这匹马。”
她看著那匹精神抖擞,腿长身健的赤色蒙古马,当即心里喜欢,接过缰绳赞美道:“真是匹好马!”
站在门前平台上,面对明明暗暗的山影水光,她深深呼吸著寒冷的空气。
这是自她被绑架后第一次走出屋宇,极目远望,晨曦初现的山峦白雾轻绕,半明半暗的天光给四周的层峦叠嶂覆盖上一层朦胧的面纱,再看身后的屋宇,她惊叹居然有人选择了这样如梦般幽美的山岭为定居之所。从围墙和门区斑驳的字迹中,她看出主人是个非富即贵的前朝遗老。只是不知道,如今的主人到哪里去了?
“姑娘,你可以走了吗?”一个男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定睛一看,是那个年纪很轻的宇文少将军。葛荣呢?怎么没看见他?她暗自惊讶。
“可以,我可以走啦!”她爽快地回答。
“太好了。”宇文泰满意地指指她身边的两个士兵。“他们是王上的侍卫,路上负责照顾你。”
冬雪看看那两人问:“那我可以跟他们说话吗?”
“当然可以。”丰文泰看起来很惊讶。“难道王上不许你跟人说话?”
“不,他没有。”冬雪摇摇头,没跟他解释她以前的经历,转身轻抚马鬃,对著马的耳朵轻声说:“马儿,我叫冬雪,今天我要骑你啰,我不会鞭打你,你也不要把我甩下背,好不好?”
对她孩子气的言语,三个男人都忍俊不禁,可马儿却很配合,它低头顶顶冬雪的肩膀,轻轻喷了下鼻子,冬雪立刻感激地拍拍它,然后踩著马蹬上了马。
看到她上马轻巧熟练,黑泰和士兵们都很高兴,这说明她是个骑马好手,那样路上会方便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