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只是细声细语地说:“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就算我很愚蠢,我也不需要被人可怜。”
“可怜?”拓跋圭一愣,眼睛随即半眯。“你说我可怜你?”
“没错,你就是在可怜我、不信任我,还嘲笑我。”她固执地说。
看到泪水在她眼眶内打转,拓跋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错了,我不是可怜你,而是感谢你。”
“没人在感谢时会用你那种方式。”
发现她正要从他身边逃走,拓跋圭急了。他好不容易得到她,绝对不能让自己把好事给搞砸了。
“不许逃,听我解释。”他用力将她抱住,阻止她逃开。当她试图抗议时,他用炽热无比的吻封住她的口。
他温柔又霸道地吻著她的唇,将颤栗送入她的灵魂里,若儿双腿发软,抵抗意识迅速消逝在那样的颤栗中。知道抵抗没有用,她依偎著他,任凭他在她身上、内心点燃熊熊烈火,任凭自己融化在他的热吻里。
靶觉她安静了,拓跋圭才离开她的唇。“我好高兴终于听到你愿意接受我的安排做我的王后,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要如何把你绑在身边行大礼,所以刚才听到你答应做我的王后时,才会欣喜到不知该说什么。”
他急促地喘了口气,接著说:“我要你与郡主们和平相处,也是为了保护你,我知道你刚才说要谋害她们的话是气话,你这么善良,绝对不会伤害无辜的人。你这么爱我,也不会想看到我的后宫喋血。我笑不是因为不信任你,更不是嘲笑你,而是高兴啊!我要感谢你让我得到了这份厚礼!”
他的话化解了若儿心头的阴郁,她仰起脸看著他,从他眼里看到全然的快乐和安心,她为自己的一个承诺带给他那样的快乐而高兴。
于是她笑了,用额头轻触他的下巴。“十八年前,我们就属于对方,如今又有什么理由要分开呢?”
“没错,从今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只要活著就永不分离。”
“我还要跟随你越长城、过黄河,到中原去。”
“我会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当他们相互重复著以前在这里说过的誓言时,不约而同地转头眺望远方,并欣喜的相信,这些誓言即将在他们的眼前成为现实。
一种崭新的情感伴随著责任感与使命感,在他们心中成形,那新生的爱情令他们感动得无法言语。
良久后,拓跋圭开口问:“你在想什么?”
若儿依偎在他胸前笑道:“在想大鲜卑神灵此刻一定在为我们祝福。”
“是的,肯定是。”
若儿反问:“那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当我们的身体和灵魂真的彼此相属时,会是什么样子。”他的声音温柔似水,饱含深情。
她觉得自己的心儿不跳了。“王上……”
“现在,我渴望婚礼早日来到。”他用唇摩挲著她的眉眼。
“你会有十一位新娘。”她低声说。
“可是我要的只有一位,你是我唯一想要的新娘。”他的唇覆盖在她嘴上,那是她渴望他碰触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全都溜走,除了他们俩相依相偎的身子,其他的一切似乎都不复存在。她听到他在叫唤她的名字,那声音中流动的情感让她抬起头来,看到他充满爱慕的脸,她的心又狂跳了起来。
“若儿,再告诉我一次,你爱我。”拓跋圭眼中闪烁著热烈的渴望和深沉的情感,若儿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重复著这三个字。
毫无意外的,她同样得到了这三个字的回应!
***
王上的大婚之典,如若儿所预言的,并未能如期举行。
因为六月初七那天,王上正率领联盟大军,在陵石一带平定护佛侯部首领侯辰为首的反叛。
这次的叛乱发生在五月末,当时魏国上下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婚庆典做准备,侯辰等竟率部抢劫了由盛乐运往牛川的数十车粮食和百余头牲畜,杀死运送货物的将士,并一路逃往柔然国,于是拓跋圭带人前往围剿叛贼。
拓跋圭率军离去后,四部大人负责维护牛川的稳定。
若儿每天在药房内忙碌,有伤病者需要帮忙时,罗结会来告诉她。自从她的名字正式上了王上将要册封的后宫名册后,她得到了罗结的些许尊重。
由于她的特殊才能,王宫中的大人们也对她颇有好感,只要避开拓跋窟咄,极少有人会刁难她。
自六月中旬起,不断有受伤的士兵被送回来,集中在角楼,因此她按南部大人的指示,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那里救治伤患。
时间因为忙碌而过得飞快,转眼到了六月下旬。
罢开始给士兵们治疗时,不少神志清醒的伤者拒绝接受她的治疗,也不敢看她的眼睛,可是现在,他们不仅欣然接受她的治疗,也不再害怕她的魅眼。
认识相了解是消除恐惧的基础!
这是她给那些害怕她的士兵们上的第一课。
和平与尊重是避免伤害的保证!
这是她对那些用语言或表情表示对她的鄙视的士兵们上的第二课。
而她平等待人,救死扶伤和不避血污疮疤的美德,尤其是她面对重伤患者时,不眠不休、彻夜守候的精神,彻底感动了大家。
从那些不再有惧怕和厌恶,只有感激和尊敬的目光中,若儿知道自己得到了他们的信任。
而士兵们也不时将跟随王上平乱的经过说给她听,于是她知道六月初七时,他正在陵石,六月十五时,他到了北关,最近的消息则说他在阴山。
不久后,被抢劫的粮食、牲畜都一一被押送回来,可是拓跋圭的大军依然没有回来。
看来,这次的叛乱不仅迫使王上的册封大典延后,甚至也可能打乱他七月迁都的计画。而她知道,那是他计画中最重要的一环。
“王姑娘,今日去角楼前,能否先去看看慕容郡主?”
早晨,当她和汍婆准备出门时,罗结来找她。
自从得知她将被册封为妃嫔后,这位难相处的管事对她的态度略微改善,但她仍感觉得出,他的改变是基于对拓跋圭的尊重,而不是对她本人。
在罗结心目中,她永远都是出身卑贱的牧羊女,是用“魅眼”迷惑了年轻君王的“妖精”。
不过她不准备同他计较,为了拓跋圭的后宫安宁,她会容忍所有的事,既然她接受了他的安排,答应做他的王后,那她就不会去跟那些女人争风吃醋,更不会与深得他信任的管事斗气。
“郡主有何事?”一听是去看未来的王后,若儿稍有迟疑,但仍平和地问。
“郡主身体不适,想请姑娘前去瞧瞧。”
若儿对汍婆说:“角楼那里也不能耽搁,你先去,我看完郡主后就过去。”
汍婆似有话要说,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地将手中的药包递给她。
若儿接过药包,转向罗结。“请罗管事引路。”
罗结一语不发地转身,往左边的长廊走去。
苞随罗结往长廊顶端左转时,若儿不由得看向右边,那里同样是长长的走廊,连著一道有士兵把守的门,穿过门洞,她看到外面的树木和栅栏。
“就在这里。”前面的罗结在说话,她赶紧转过头来,发现他已经带她来到另一端的圆形门洞前,门口的守卫看到罗管事,立刻为他们开门。
一跨入门内,她立刻看到前些日子已经见过的圮嫔们正坐在树下。其中个儿最高、很有几分英气的美丽女子,是对她最不友善的贺兰倩。
原来她们就住在这里?与王上不过一廊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