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若儿很惭愧地觉得自己是个顽固又冷酷的女人,可要她与其他女人分享丈夫,她就是做不到。
见她不回答,拓跋圭俯身,额头靠在她肩窝里叹息。“唉,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只想跟你在一起,我讨厌册封大典,可又无法躲避。”
他的叹息扯痛了若儿的心,既然无法承诺他什么,那么安慰他,是她所能做到的。她轻轻揉著他僵硬的颈部,低声说:“暂时不会有大典。”
“不会?”拓跋圭猛地抬头盯著她,充满希望地问:“你得到启示了?”
若儿沉默,不想回答他。
“是吗?”他再问,而他的眼神让她知道,他不弄清楚是不会罢休的。
于是她也学他叹息道:“你一直都这么固执吗?”
拓跋圭笑了,但眼里毫无笑意。“是的,所以你不要再回避,快回答!”
“是的,是我看到的。”
“看到未来?”
若儿点点头。
忆起九岁时,她就很自信地告诉过他,她能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拓跋圭相信她说的话,可是他不明白,为何没有发生的事,她会看得到呢?
然而,世上的许多事,本身就很难解释,因此除了信任,他不会怀疑她。
饼了一会儿,他问她。“你怎么会有那些神奇的能力?”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遗传吧!听汍婆说,我娘就有这样的能力。”她简单地回答,看到拓跋圭眼里明显的不理解,可是她无法回答得更具体。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当她第一次预测到即将发生的事情时,汍婆就含蓄地告诉她,并非人人都像她拥有特别的天赋。至于为何会这样,汍婆不知道,她也无须了解,更不必向人解释。但对他,她愿意尽量满足他的好奇心。
“这种能力能带给我快乐,但也让我尝到更多的孤独。”她注视著远处蜿蜒起伏的长城,幽幽地说起自己的神奇能力。
小时候,当她发现自己有异于常人的能力时,她曾经很快乐,因为那些天赋并没有妨碍她与其他同龄孩子嬉戏玩耍,也不影响她的生活,她还可以帮助受伤的动物或人类解除痛苦,因此她很快乐。
可是慢慢地她发现,自己提供的好处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有的人不仅不接受她的好意,还将她视为怪物、妖精。
于是,当岁月流转,她由一个孩子长成漂亮的大姑娘时,她被迫离开了人群,在孤独中寻找自己的天地……
在她叙述这些往事时,拓跋圭一直专注地听著,当她说完后,他低声说:“你果真与众不同!没有大典也好,如果王后不是你,我希望永远不要有婚典!”
一听他的言辞如此激动,若儿赶紧拉著他的手,用力摇晃他。“王上不可以那样想,你是一国之君,需要繁盛香火以续帝业,若儿不敢成为千古罪人。”
他转而拉住她,大声地说:“如果不想成为罪人,就做我的王后,替我生许许多多的王子,延续帝业。”
拓跋圭眼里的真情让若儿感动,浓浓的爱意在她心头激荡,威胁著要冲破理智的铁闸。
而若儿也非常渴望答应他,既然已经知道失去他的生活将如同天空的云朵一般虚浮,那她还犹豫什么?可是另一方面,她又害怕被永远禁锢在禁宫中。
她们会剜走你的魅眼,勒断你的颈子,伤害你的身体……
不久前青石冢遭遇到的恐吓声音再次出现在耳边,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敏锐的拓跋圭立刻感觉到了,他将若儿拥入怀中,问道:“这么热的天,为何打哆嗦?你在害怕吗?”
“是的,我害怕……”瞬间,她的声音被他炽热的唇吞噬,她的恐惧迅速被流窜身心的激情浪潮淹没。
“别害怕,有我在,没有人敢伤害你。”他对她再次发誓。
他饥渴地索取著多日来渴望得到的东西,也热情地释放对她的思念和情感。
他无助地发现,只要靠近她,他就无法控制急于亲近她的心。与她在一起,要想不碰触她几乎不可能。
因为在与她独处时,每一次呼吸都带给他新的活力,都将他对她的感情增加一分,以至于他担心一旦她离开他,他将如何呼吸?如何生活?
“若儿,我要你,只要你,你能理解吗?”他低声说著,眼里燃烧爱的火焰。
她望著他,痴迷地望著他眼中的那团爱火,突然觉得自己的坚持很愚蠢,也很冷酷。他已经真诚地将他的恐惧和爱,不止一次地呈现在她的眼前,将他的苦衷毫无隐瞒地告诉她,而她是如此爱他,无法离开他,那她还在意什么呢?只要能得到他的爱,与其他女人分享他又如何?即使只得到他点滴的爱,也好过干渴而死。
她心底的希望变成语言破口而出。“能!我能理解,我也要你,只要你。”
喜悦的火花在拓跋圭眼中绽放,他笑了,将她抱得更紧,似乎想将若儿整个人都嵌入他的身体内。
“你答应了,记住你答应了,不许反悔喔!”
他的笑容是最好的鼓励和回报,若儿的心门敞开,她抛弃了拘谨,激情横溢地说:“是的,我答应了,我不会反悔,因为我爱你!”
欣然的喜悦僵硬地刻印在拓跋圭俊朗的脸上,火焰依然在,但他的目光深邃得宛若夜空,表情严肃得仿佛花岗石。
她看著他,知道自己刚刚让激情冲昏了头,将心底最神圣的誓言告诉了他,既然如此,她会遵守承诺,现在,就看他会如何对待她付出的真心。
“若儿,你知道自己答应的是什么吗?”他以一种令她羞窘的语气问若儿,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知道。”她面颊通红地回答。
“你愿意与其他后圮和平相处吗?”拓跋圭的目光更加深沉难懂。
若儿脸上娇羞的红色迅速消褪,变得苍白。尽避为了爱,她愿意尝试接受所有的一切,可他为什么非要这样提醒她?索求她的保证呢?
难道在他心目中,她真是个这么难以相处的女人,而他更重视其他女人吗?
“不愿意,我会谋杀她们!”她难忍妒意地回答。
拓跋圭的眼里出现了怒气和失望,那刺痛了她的心。若儿的心头顿时泛起新一波的苦涩,环在他腰上的手垂下,握成了拳。
“既然不信任我,那何必要我?你娶她们就好。”她低沉地说。
他注视著她,什么都不说,但眼里的怒气和失望正在消失。
就在她觉得自己的心被他的沉默打击到时,他笑了。那全然放松的爽朗笑声很是让她吃惊,这份吃惊甚至压过了她心头刚刚兴起的恼怒与伤心。
若儿抽回胳膊,想退离他的怀抱,可是他不但不放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挣月兑不开,她只好随他抱著,松开握紧的拳头,缓缓舒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没什么了不起的,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他怎么想是他的事。
意识到她的僵硬和自己的失态,拓跋圭克制著笑声对她说:“不许生气,我不是笑你,只是太高兴了。”
“王上高兴就好。”若儿生硬地说。
“你真生气了?”他定定地望著她,用那双燃烧著火焰、只要轻轻一瞥就能让她晕头转向的眼睛望著她,她的心情越来越糟。
她讨厌这种状况,她将内心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可她却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她在他眼中看到类似怜悯的眼神时,她简直想立刻对他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