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那样对我笑,我会膝盖发软,没办法登山过湖。”说着,她推开他的剑跳上那块岩石。
如果此刻她回头看到紧跟在她身后的黑鹰的话,准会失望得大叫,因为在这个紧要关头,他竟眉眼都带上了大大的笑容。
好在当他带着她走上湖边山崖时,他不再笑了,因为这里的路实在难行。
为了不惊动庙宇内的人,也为了节省时间,他们不能利用停靠在湖边的小船,也来不及绕庙后山道前往,只好就近选择环湖而立的山崖攀石而过。
然而,这里根本没有路,而且越靠近庙宇,越见危崖峭立,崖壁上长满苔藓藤树,秋夜霜重,苔湿壁滑,几乎无法立足。
云珊凭借流云步尚可飞腾跳跃,黑鹰轻功不错,本也可以抓住藤蔓轻跃慢荡,可是受伤的胳膊沉重如锤,只靠一只手,他无法行动自如。
“来,让我走前头替你拉藤蔓。”看出他的窘迫,云珊要求。
黑鹰知道若不靠她帮忙,自己难以过去,便站住让她走到前头。
由于道窄,云珊不得不贴着他的身子挤过狭小的石道。虽然经过几天的相携奔跑,他们已不再陌生,但像这样正面的身体接触还是第一次。云珊擦身而过时他俩同时感到心跳如鼓,面热耳臊,幸好夜色朦胧,掩蔽了他们的窘态。
“你等着!”云珊一走过去,就克制住心里的慌乱低声对他说,然后抓着一根藤蔓贴壁飘坠,再把手中的藤蔓抛过来,黑鹰一把抓住,学她的样子飘至丈许停下,就这样,两人配合着无声无息地到了庙宇顶角的山崖。
异响由下方传来,云珊被身后的黑鹰一压,随他趴在崖上,随即见脚下泄出一缕光。两人探头往下看,可被凸起的石崖挡住,除了那缕光什么都看不见。
云珊贴着黑鹰耳朵说:“你等着,我下去看看。”
出于保护她的本能,黑鹰马上拉住她,同样贴着她的耳朵说:“不可以!”
云珊立即争辩。“我行走如流云,保证不会惊动里面的人!”
“不行!要去我们一起去!”
“别傻了,你手臂受伤,使不上劲,只会弄出声音来。”
“那……”黑鹰还是不放心。
云珊不让他反对,坚决地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听到我学鹰叫,你就下来。学鹧鸪叫,你就别动!”
“那你要当心点!”见她如此,黑鹰只好同意。
对他的让步,云珊很高兴,曲起身子安慰他。“放心吧,我不会坏事的。”
咬了半天耳朵,两人之间早已几乎脸贴着脸,云珊这一移动,自然贴得更紧,就算黑鹰自制力超强,在感觉到她柔女敕的肌肤摩擦过粗糙的面颊时,仍立觉柔肌凉滑,软玉盈怀,难免心旌摇动,周身感觉有些异样。
他情难自抑地侧过脸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放开她道:“去吧,我等你!”
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亲过的云珊突然被他亲一口,不由一愣,歪头看着他。
她该因他的轻薄之举生气的,可是朦胧夜色中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她不但气不起来,心还像眼前的湖水一样波光荡漾。
表使神差般地,她身子往前一倾,噘嘴在他面颊上用力亲了一下,然后足尖一点往崖下屋顶跃去。
被她意外地回亲一下,黑鹰的心乱了,如果不是她消失得快,他真会拉回她好好再感受一下那甜美的滋味。不过此刻,他更关心她的安危。
离开他后的云珊同样被那个大胆的亲吻弄乱了心神,幸好眼前起伏陡峭的屋脊和一线亮光攫住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暂时把那个陌生又刺激的感觉抛到脑后。
不许胡思乱想,那不过是个意外接触!拍拍滚烫的面颊,她安抚自己,然后身形轻巧,如腾蛇游壁般往亮着灯光的下方而去。
原来那里是间禅房,因其隐蔽于山崖之后,庙宇主楼之侧,所以从外面是看不到这里的灯光和任何动静的。
靠近庙宇主楼时,她忽将身子一偏,往侧倒转,改成头下脚上,往那间禅房的屋檐跃去。等一把抓住屋檐下的椽子时,她再紧趴在屋檐上活像只大壁虎似的,往禅房半敞开的窗户移去。
屋里有个光头,她定睛一看,正是八煞中排名第二的月煞。而被窗檐挡住的门边有个人在跟他说话。“大哥已陪同王子离去,令我等护送宝物至沙州,二哥看何时启程较佳?”
“越快越好!”月煞双目一张,云珊顿觉寒气欺身。此人眼神冷得出奇,过多的白眼吞噬了黑眼珠子,整张脸仿佛石蜡雕刻的,不带一丝热气,不需开口就给人一种森然杀气。
回应他的是一声低喏。
“宝剑玉玺得准时送达,否则牟羽可汗不会同意与王子联盟!”月煞再次开口。“他们伤势如何?”
“已经没事了。”门边那人回答。
“走吧,去看看。”侩人起身走出房门。与他说话的人紧随其后,那是个五短身材,同样着玄色长衫的男人,云珊认出此人正是火煞。
虽然得知吐蕃王子和八煞的老大离去让她有点失望,但想到他们口中的“宝剑和玉玺”,她明白自己和黑鹰要找的东西都在这里,不由一阵紧张和高兴。她立即翻身跃上屋顶,仰头对着山崖发出两声鹰鸣。
可她趴在屋顶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黑鹰出现,心里好生纳闷,再想学鹰鸣唤他时,他出现了。但不是从石崖上下来,而是从她身后走来。
“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从那头来呢?”她惊讶地问。
“嘘!别说话!”他警告地看她一眼,拉着她的手往他刚才过来的方向走。
这里的屋顶同样陡峭,生满苔藓,瓦棱之间还有不少沾满露水的杂草,湿滑难行,要保持寂静无声需要超绝的轻功,好在他们俩走来都还顺利。
“他们的主子和老大走了。”云珊凑近他低声告诉他。
“是吗?”黑鹰随口应着,轻轻拉她。“这边走,下去!”
云珊知道他一定发现了什么,便不说话,跟着他悄悄跳下地。
这里是庙宇背后靠山林的地方,树木高大,遮住了月光,显得十分黑暗,也让窗缝里露出的灯光很头狈。
靠近闪着光线的窗边,忽听隔窗有说笑声,他们惊讶地对视一眼。
云珊在窗户上找到缝隙往里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她抬头看见黑鹰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便用指头沾了些口水,往窗户纸上轻轻戳出个洞,示意他往里看。
黑鹰马上敛气屏息凑近去看,同样吃了一惊。
里面是间看似卧房的大房间,从整个庙宇的位置来看,这里应该是后堂,虽说布置并不奢华,但就一座外表看来那么简陋的庙宇来说,已经很讲究了。
房内大炕上正斜躺着衣衫不整的一男两女,那男的分明就是先前跟他交过手的电煞,在他怀里的女人一个是被云珊削去长袖伤了手腕的风煞,另一个则是挨了他一掌的云煞。此刻他们嘻笑打闹着纠缠在一起,丝毫没有受伤的模样。
“别玩了!”门口一声娇暍,妙龄女子水煞从屏风后转过来,她身边是火煞。
水煞问炕上的女人。“你们的伤怎样?”
见到他们,炕上的人毫不避讳,风煞只是略略欠身。“得大哥、二哥相助,已经没事了。”
“既然好了,就该办正事了!”
好熟悉的声音,云珊仔细一看,竟是被黑鹰击倒后又中了风煞毒针的雷煞!
这些被她和黑鹰打伤的家伙这么快就都复原了?看来这里果真有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