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当王姑娘公然靠在他肩上,而彭峻威没有推开她时,雨儿受不了了。
她猛地站起身,往院子外跑去。
天早就黑了,可是雨儿不在乎这是个陌生的地方,也不在乎自己跑去哪里,她只是跑,沿着窄窄的小道跑上了高高的大堤,心里的气就是无法消。
雨儿突然踩空了一脚,她身子一歪,沿着堤坝滚下了几十米高的斜坡。
院子里的夏雷看到妹妹生气的跑了,心里很急,可是他从小被爹爹训练成一切得以主子为优先,于是他仅仅是站起来,看着依旧与人谈笑的彭峻威,希望他能回一下头。
可是他没有!
“夏大哥,我去追她!”银杏理解他的难处,立刻站起身跑出了院落。
因为院子里人来人往,加上灯火不明,而王敦厚的知识也正是他感兴趣的,所以两人谈得十分投入,彭峻威根本没注意雨儿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有更多的人进出,他才感到气氛不对,急忙往下方的座席看去,却惊讶地发现那张桌子只剩夏雷瞪着他。
他急忙起身。“夏雷,雨儿呢?”
夏雷不回他,只是跪地行了个礼说:“大人原谅,请容小的出去寻妹!”
“夏雷!”彭峻威高声喊他,可是只看见他融入黑夜的背影。
知道事情不好,彭峻威急忙向王家父女道别,不顾王姑娘深情的挽留,匆匆离开王家。
雨儿从昏厥中醒来,看到了满天星斗,夏夜的星空果真美丽!
“雨儿!”美丽的星星被遮住,眼前是彭峻威焦虑的脸庞。
“三哥哥?”她忘了生气,伸手模模那张俊脸,幽幽地说:“你为什么要那么好心?好心得让我生气!”
“雨儿,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彭峻威没有回答她,只是关切地问。
从找到她并将她轻轻抱到自己腿上后,他就没敢动过,怕她摔伤了什么地方。
“没有,我没事。可是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让她靠在你身上?”
“喔,小雨儿,你这醋坛子。”对她如此在乎自己,彭峻威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他握着她的手,真诚地说:“那位王姑娘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我如何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了台呢?救人救到底嘛。”
“难道你看不出来,她对你有心!”
“可我对她无意!”彭峻威立刻说,又捏捏她的鼻子。“你得学着信任我。”
“我想信任你,可是看到你与她那般亲热,我怎幺能信?”雨儿说着摇摇仍有点晕眩的头站了起来。
“谁跟她亲热了?”见她能站起来,彭峻威终于放了心,一把抱起她,走上大堤警告道:“以后不要再这样吓我!”
此后,他们再也没提王姑娘的事,好象那人没有出现过。
尽避如此,接下来他们每到一处,彭峻威总能引起骚动。
一次,雨儿生气地说;“为什么只要你一出现,女人的目光就只盯着你?”
彭峻威咧嘴一笑:“那只能怪我爹娘将我生得太出色。”
“自大狂!”雨儿骂他,可是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出色。
这天,他们到了新安城,这里是彭峻威考察的重点地区之一。他带着夏雷去查看当地河道,雨儿则拉着银杏去逛集市。
新安地处京畿月复地,可是水患依然严重,稍遇大雨便河水泛滥,如今已经进入汛期,估计人们大多迁徙他处,因而集市显得冷冷清清。
但在这没有多少店铺、游人的集市上,雨儿却在一家不起眼的文具店铺里,被邵石质细腻如脂、光润如玉,又带着天然碧绿色的砚台给吸引了。
店东告诉她,这是著名的易水古砚。做此古砚的石料取自于太行山的西峪山,石料坚柔适中,易于发墨。
雨儿看了爱不释手,于是她精挑细选,买了一个最喜欢的要送给彭峻威。
将砚台小心地抱在怀里,她高高兴兴地和银杏往她们落脚的官驿走去。
两人走了不远,就看到彭峻威和夏雷骑马迎面而来。可是不看还好,一看却让雨儿的心整个凉透了!
这次,彭峻威的身前又坐了一个女子。更让雨儿无法接受的是,那个身穿紫衣的姑娘几乎是横躺在他身上。
“三哥哥!你、你又这样对我!”她大喊,身子因过度生气而颤抖。
“雨儿,你又怎么了?”彭峻威停住马,扶起那个女子。
而夏雷早已来到妹妹身边。
“雨儿,你误会了,我们在山坡上遇到邵姑娘,她扭伤了脚,峻威少爷只是帮助她……”夏雷解释着,试图让她冷静。
可是雨儿听不进去。
“那为什幺不是你,三哥哥为什么总要争着去帮助她们呢?”雨儿嘶声质问。
这一路上,如此心痛的感觉已让她承受不了!她还得忍受多久?
她的问题令夏雷难以回答,因为她说的是事实。他只好说:“你知道的,峻威少爷一向心肠软……”
“不要!你不要再说他只是好心帮助人,我不要听!”
看到彭峻威不在乎她的感受,不顾她的不满,小心地将那女子扶到路边坐下,雨儿对他失望透了。
她将怀里的视台往银杏怀里一塞。“我不要再相信你们!这个我也不要了!”说完掉头就跑。
“雨儿!”夏雷要去追她,被彭峻威拦住。
“还是我去吧。”
“是你惹的祸,本来就该你去!”夏里根根地说。
彭峻威没有理会他,匆匆地追着雨儿的背影出去。
他很快就赶上了雨儿,将她小小的身子攫到了怀里。
“走开!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我不要你用抱过那些女人的手碰我!”雨儿边哭边挣扎,当挣月兑不了时,就用力捶打他的胸口,掐他的胳膊。
彭峻威始终不发一言地忍受着她毫无理性的攻击。
雨儿突然停手,看着他被自己掐红的肌肤,楞楞地问:“既然不在乎,何必要抱着我?”
“我在乎你!当然在乎你!”彭峻威用手擦去她的泪水。
“骗人!在乎我,你就不会去抱别的女人!”她挣扎着要离开他。
“雨儿!”彭峻威将她更紧地抱住,过了一会才说:“三哥哥的怀抱永远只属于你的,那些女人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受难的弱者,难道我不该帮助弱者吗?”
雨儿无法回答,她当然明白济弱扶倾乃人之本分,如果是她遇到有难的人,也会去帮忙的。她只好郁闷地问:“那为什么她们都是好看的女人?!”
彭峻威笑了,在她头顶爱怜地亲了一下。“那可不是我安排的喔!”
听到他的笑声,雨儿无法再生气,谁教她爱的就是这个好心肠的男人?
“唉!三哥哥。”她叹气道:“以后你不要再搭理那些女人,让其它男人去帮助她们,好不好?”
“我尽量。”不忍见她烦恼,彭峻威保证道,他真的希望自己能心狠一点。
此后的路途中,彭峻威虽答应尽量不去招惹女人,可却仍不断地让雨儿生气。
先是在集市里救了被流氓欺凌的卖艺父女,被那女孩缠了几天,好不容易才说明身分,让那女子含泪随父而去。
后来又在河边遇见一个浣衣女衣服漂走,他立刻下河替她寻衣,结果那女子要随侍他终身,不肯离去,他只得再次祭出官职使命,才令那痴情女子黯然而去。
虽然每次他都没有让事情发展得不可收拾,可是却在雨儿心里堆积着阴影,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自己没有信心。
“小雨儿,这几天怎么不听你叽叽喳喳了?嘴巴被封住了吗?”这天,走在野外,彭峻威突然将她抱到自己的马上问她。
她困惑地说:“三哥哥,为什么虽然我们在一起,可我却觉得你离我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