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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元相公 第15页

作者:华甄

房间里响起彭峻威的笑声,他实在很满意用这方法“惩罚”了他顽皮的姑娘。

自明末以来,华北地区多次发大水,九河泛滥,堤防决口,以致周边地区,如安州、新安城常常水深丈馀。为防治水患,自康熙五年起,朝廷几乎年年拨钜款治理河道,可是水患依然不减。

今年,皇上本想亲自出巡勘察河防,可是却身体微恙,于是颁旨命一等御前侍卫彭峻威为特使,前往安州查看水患和筑堤工程。

“太好啦!太好啦!”当得知彭峻威奉旨出京,她与银杏也将同行时,雨儿高兴地在满院子“飞”,拦着彭峻威分享她的快乐。

“好什么?那可是苦差事,没车子坐,没好东西吃喔。”彭峻威含笑逗她。

“就是好,离开京城,你就不会再去烟花楼,我也不会再被异香熏晕了头。再说我又可以骑马,还可以到处去玩了!”

想到已经大半年没有骑马,雨儿真希望立刻就走。“什么时候走呢?”

“那可说不准,说不定是十日后,也或许还要个把月。”彭峻威继续逗她。

一听还要等这么久,雨儿没劲儿了。“不好,你领了圣旨就得立刻走,不然让皇上知道了,治你个耽误公职罪,那就坏了。”

彭峻威大笑。“好你个小雨儿,心里只惦着好玩的事,就没想想你三哥哥这次出去不知道要多久,东西不备妥能上路吗?”

“就是,雨儿不要再吵,峻威少爷还得进宫挑马呢。”夏雷也教训她。

为了便捷,这次彭峻威又是轻车简从,只带自己的随从出门,而皇上知道他的随从同样有一身功夫,便也就由着他,还特意赏赐几匹御马给他。

今天他就是要进宫领马,再办理一些公文。

三天后,他们终于成行了。可是出门前,雨儿又惹起一番意想不到的冲突。

“不行,银杏姊姊不可以坐三哥哥的马!”当看到不会骑马的银杏被安排与彭峻威同骑时,雨儿发飙了。

这将已经与她情同姊妹的银杏吓了一跳,当即手足无措地站立在马下。

彭峻威好奇地问:“那你可以带她同骑吗?”

雨儿看看自己胯下的大马,直觉地摇摇头。以前在奉天时,她骑的一向都是小牝马,可今天这都是高大雄壮的牡马,她独自骑还凑合,要她带人那可不成。

“所以你看,你哥的马上驮了我们的行装,银杏不会骑马,是你说要带她一起去的,那她不跟我,跟谁?”

“那……”雨儿本想说银杏不要去了,可是看到她期盼的目光,又不忍心。

银杏从来没有离开过北京城,早就渴望出去看看,所以在得知彭峻威要出京时,她求雨儿帮她说情,让她随行。此刻看到雨儿犹豫,她真怕自己被留下。

雨儿想了想后说:“那好办,让哥哥带她,把行装放到你的马上。”

听到她的话,银杏讶然,夏雷则生气地训斥她。“雨儿,不可以没规矩!天下哪有皇上的特使马鞍上放一大堆行李的?”

彭峻威倒是不介意地笑了。“不愧是小雨儿,想出这么个主意,好吧,反正我们是简装而行,不说的话谁知道我是什么人。”

可是夏雷不答应。“不行,大人代表皇上出巡,不可自辱身分!”

“你们真麻烦!”似乎忘记了这些麻烦是谁惹起的,雨儿纤手一比,指着院子里的另一匹马说:“那匹马不要送回宫了,就用它驮行李,拴在我的马后跟着。”

一听她的主意,两个男人都笑了。

“没错,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样一来我们还可多一匹备用马呢。”夏雷兴冲冲地跳下坐骑,去执行雨儿的“命令”。

问题总算顺利解决,他们启程开始了华北之行。

离开了繁华的京城后,行程渐渐变得单调而疲惫。

彭峻威每到一地均住辟府驿所,并有当地官员接待,而他总会要求到有关的河堤、大坝去看看,并在地图上一一标志出来。

由此一来,他们的行程不赶路,雨儿和银杏也不需要长久待在马背上。

当彭峻威与夏雷忙碌时,她们就可以到处去玩,因此一路走来,雨儿十分开心。

这日他们到了保定府,这是直隶巡抚衙门所在地,城市也比他们一路遇到的大得多。巡抚大人亲自迎接,又每日陪同彭峻威视察河堤,勘测水患。

晚上,巡视完东淀的彭峻威带着夏雷回到了行辕,看到雨儿、银杏的房间都已寂静无声,知道她们都睡了,便让夏雷也去睡。

但恪守职责的夏雷坚持打水来,等彭峻威清洗后,看着他上了床才离开。

虽然很累,但躺在床上的彭峻威却睡不着。这两天他跑了不少地方,确实发现不少水患的源头,今天去的新安就是最大的隐患,那里可以说是一片淀区,无风无雨似乎无事,可是一旦风雨骤起,那片宁静的水淀就会汇合成足以毁堤灭坝的狂啸骇浪,邵么周边那些城镇端村、赵北口等等都会遭灭顶之灾,那些百姓……

此事得立即呈报皇上!

他立即起身点上灯,展开了今天刚记录下的地图。

时间匆匆流逝,他给皇上的奏疏已经写好,但还在灯下忙碌着。

“三哥哥。”

突然,雨儿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将他从纵横交错的河淀中唤醒。

“雨儿,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他惊讶地看着身后睡意蒙胧的雨儿双手护在胸前,赶紧放下笔,走到她身边关切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雨儿摇摇头,随他走回书桌,靠在他身边,慢慢地从怀里抽出手。

“这个,我给你留着,可是你一直没回来,我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彭峻威一看,她双手捧着一个纸包。

这是什么?

他小心接过那还带着雨儿体温的纸包,一层层地揭开,闻到了阵阵香味,登时笑了,抓起那卷着蔬菜肉块的煎饼就往嘴里塞。“好香,我肚子正饿呢!”

看到他吃得高兴,雨儿的睡意消失了,脸上满是笑容地说:“这是有名的涞源煎饼,我吃着好吃就想起了你和哥哥,给你们买回来,可你们一直都不回来。”

“那你哥吃了吗?”彭峻威边吃边问。

雨儿倒了杯水递给他。“银杏姊姊要我把饼留在灶房里,说你们回来饿了一定会去那里。可是我怕饼凉了就揣在怀里等你,没想到还是凉了。”

她的话让彭峻威十分感动,忙说:“不凉,就算凉了,三哥哥吃着也是暖的。”

雨儿开心地笑了,她回头看着桌子上的草图问:“这是什么?”

“地图。”彭峻威指着面前的原图,告诉她自己正在描摹河道草图。

雨儿当即坐下,提起毛笔说:“那你歇着吧,我来替你摹这张图。”

彭峻威想拦住她,可又想,就让她试试吧。便问:“你不困吗?”

雨儿洒月兑一笑。“我睡过半宿了,而且天亮了我想睡还能睡,你就不行,所以你别管我,安心去睡吧。”

说完,她低头照着彭峻威已经圈出的部分画了起来。

彭峻威吃完后,站起身去洗手,回来后看到灯光下,雨儿专心做事的样子,再看看她画得十分清晰,于是放心地拍拍她的头,走到床边坐下。

几天的奔波忙碌,他确实感到有点累了,眼皮越来越重,思绪也越来越飘忽,他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彭峻威觉得好象只经过短暂的一会儿他就醒来,但却发现天已经亮了,自己也不是靠在床头上,而是好好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而雨儿躺在他的身侧,一条胳膊和腿全压在他身上,头脸则被被子的一角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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