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承认,雨儿生气了。“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你不可以喜欢三哥哥!”
说完,她转身就跑了出去。
看着她跑出院子门,银杏急了,她可是受了少爷和夏大哥的托付,要好好陪伴夏雨的,如今把她气跑了,若惹出什么乱子,她可是无法向主子交代的。
于是她忙不迭地追了出去。
雨儿跑出胡同口,看着纵横交错的道路就犹豫了。生气归生气,她可不想迷失在大京城里,况且此刻已是日暮时分,天很快就要黑了,她能到哪里去?
可是她又不甘心就这么回去,只能靠着胡同口想着自己该怎么办。
“雨儿姑娘——”银杏喊着她跑出来,看到她倚墙而立,放了心,疾步走到她身边,喘着气对她说﹕“雨、雨儿姑娘,你、你误会了……”
心情正极度消沉的雨儿不耐烦地说﹕“你不要再狡辩,我长了眼睛的!”
银杏见她如此固执,不由也觉得委屈,哽咽地说﹕“我确实喜欢三爷。”
她不承认时,雨儿生气,但她承认了,雨儿更加生气。
“你不可以喜欢,三哥哥是我的!”她再次重申自己的所有权。
银杏可怜巴巴地解释道﹕“我喜欢三爷,从第一眼见到他起就喜欢。但天下又有哪个女人不喜欢他呢?三爷是人中龙凤,聪明英俊,对人温和,又文武双全……
可是,姑娘不要误会,银杏这种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的粗鄙下人,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奢望得到三爷的情爱。喜欢他,不过是在心里偷偷喜欢,哪里敢有非分之想?如果这样姑娘也觉得不可以的话,那么银杏会请求主子让我回去……”
说到这里,她已是泪涟涟。
雨儿虽因在奉天备受都统府众人的宠爱,自小任性顽皮了些,但她天性纯良,聪明伶俐,又得盈盈夫人多年的教诲,受彭氏家风的影响,因而为人直率认真,却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刁蛮女孩。
此刻听银杏说的恳切,又见她伤心流泪,当下就对自己的言行后悔了。
她拉起银杏的手歉疚地说﹕“银杏姊姊别哭了,是雨儿不懂事,只知道顾着自己的情绪,说错了话,还请姊姊不要离开。”
银杏抹着眼泪,发誓般地说﹕“只要姑娘不再生气,银杏今后会管住自个儿的心,绝对不会去招惹三爷。”
雨儿笑道﹕“银杏姊姊还是可以对三哥哥好,只是不要抢走他就成。”
她率真的言语令银杏破涕为笑。“雨儿姑娘真是个实心眼的好女孩,可是京城里喜欢三爷的人可不少呢。”
“那不行,只要我在,就不让别的女人喜欢三哥哥!”雨儿信誓旦旦地说,又举起手腕让她看。“瞧,三哥哥的心已经锁在这里了呢。”
在银杏诧异的目光下,雨儿得意地将“锁情炼”的故事讲给她听。
“三爷果真对雨儿姑娘不一样。”听罢,银杏羡慕地说:“在京城三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三爷送东西给哪个女人。”
两个姑娘就这么坐在胡同口的老石墩上说着悄悄话,越说越高兴,不知不觉中已是月上树梢了。
“啊,天晚了,我们进去吧,姑娘肚子也该饿了吧?”银杏先站起身惊呼。
可是雨儿不动,只是看着胡同口说﹕“月亮都升这么高了,三哥哥和哥怎么还不回来呢?”
“走吧,也许今晚他们又应酬去了。”银杏拉她回去。
直到她们吃完饭,也没见两人回来,雨儿无聊地坐在彭峻威的书房内,取饼笔墨在纸上胡乱地涂抹着。
在一旁陪伴她的银杏,一边做着手工活,一边问﹕“雨儿姑娘画的是什么?”
“奉天都统府。”雨儿头也不抬地继续画着。“那里虽然没有京城好玩,可是有好多我喜欢的人……”
听出她语气的消沉,银杏问﹕“姑娘想他们了?”
雨儿点头。“嗯,我想念他们每一个人,特别是大人和夫人。”她放下笔,抬起头对银杏说﹕“我没有见过亲娘,是夫人和大人把我养大的,府里的人告诉我,从我会说话起,就管夫人叫娘,那时无论谁让我改口,我都不改,就是认定夫人是我的亲娘!”
见她不说了,银杏催问道﹕“那后来为何改了呢?”
雨儿微微一笑。“本来是被爹爹逼的,不过后来长大懂事了,我自己也知道要改口,不过在我心里,夫人一直都是我的亲娘!”
同样自幼无爹娘,后来得到彭家恩泽的银杏对她的身世深有同感,不由安慰她道﹕“也许你可以回奉天去看看再回来。”
“也许吧。不过眼前我得守着三哥哥!”雨儿强打精神地说。
此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银杏说﹕“说曹操,曹操到,他们回来了。”
话还没说完,雨儿早已经跑出去了。
“哥,怎么只有你?三哥哥呢?”当看到进门的只有哥哥时,雨儿失望地问。
“在胡同口。”夏雷简单地说着,拉住闻言想往外跑的妹妹。“别担心,有人在跟他说话,你不要出去。”
看哥哥神态古怪,似乎在生气,雨儿更加不放心了。“是谁?为何不进来,要站在外头说话?”
推开哥哥,她大步往外跑去。
第四章
跑到胡同口,她看到彭峻威正跟一个人站在一辆马车边说话。那人被马车的阴影掩住,看不真切,但仍可看出那人身高不及彭峻威的下颚。
听到她的脚步声,那人迅速上了马车。月光下,雨儿看出那是个女人,因为她头上戴着的珠花簪子和衣服上的垂饰闪闪发亮,还有那富丽的马车,无一不表示这是个有身分地位的女人。
那女人进了马车后,车子即刻转头而去,彭峻威也转身往雨儿走来。
“雨儿,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出来了?”
“三哥哥,那个女人是谁?”雨儿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急切地问他。
“裕亲王府的三格格。”彭峻威回答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雨儿歪着头看着那辆渐渐消失在夜色里的马车,纳闷地问:“为什么裕亲王家的三格格要大老远地跑来找你说话?”
“别看了,人家早走远了。”彭峻威笑着转回她的脸。“今晚裕亲王请我们过去,回来时三格格执意要送我们。”
“真的吗?”雨儿仍心有疑虑地看看已经寂然无声的街道。“她跟你说什么,为什么见到我来就急忙走了呢?”
彭峻威用手指头往她鼻子上一刮。“你干嘛?审问呀?那不过是刚巧她要走时你就来了,怎么说人家见了你就急忙走了呢?”
雨儿没再说话,可心里就是觉得不踏实。
彭峻威见她不高兴,又捏捏她的手逗她。“别那么愁眉苦脸的,哪来那么多心事?快看,今晚的月儿多圆。”
雨儿随着他的话仰头看天上的月亮,那皎洁的月盘真是如水晶做的,明净莹白,光华璀璨。再看地上他们两人时而交迭,时而分开的身影,她不由叹了口气。
“喂,小雨儿,这么好的夜色干嘛叹起气来了?”彭峻威停住脚步,用双手捧起她的脸,注视着她在月光下显得黯淡的眼睛。“怎么又不高兴了呢?”
“三哥哥还是雨儿的三哥哥吗?”雨儿看着他,心里很不踏实地问。
彭峻威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傻丫头,三哥哥永远都是雨儿的三哥哥!”
靠进他怀中的刹那,雨儿闻到一股香味,她的心冷不防地颤了一下;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胸膛,还抱过哪个女人呢?
她猛地推开他,失望地说:“可是,三哥哥已经不是雨儿一个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