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播种结束后,欢乐的人们举行了个传统的迎神会。当地的迎神会是个十分喜气而又热闹非凡的活动。活动当天,家家户户贴神像挂红灯,当地有名望的地主富绅与官吏名流们都会相互拜访。作为当地首富的大龙山庄更是迎神的主场,因此这天一早方清扬就叮嘱兰儿要好好玩,不可闯祸,还让绿萼红叶照看好她。
整个上午兰儿玩得果真高兴,她从没见过这么盛大的迎神活动。方家的长明坊内布置了迎神台,庄园大院内搭了戏台,各地的迎神舞队轮番上去表演了一番,好
不热闹。那些威仪动听的箫鼓,辟邪的狮子舞和吞刀吐火、彩童上索等表演令她大开眼界……
快到中午时,队伍渐渐转往他处,老夫人的丫鬟来唤绿萼红叶帮忙收拾场子,于是意犹未尽的兰儿只能独自一人在长明坊内闲逛,心里依然为迎神会上看到的一切激动着,觉得这实在是一次奇妙无比的经历。难道这么敲锣打鼓、吹笛鸣鞭地迎接一番后,神仙真的会来眷顾芸芸众生吗?那么神仙应该是什么样子呢?
“咯叽——”不小心,她的身子靠在了活动的雕花木门上,门开了。
兰儿走进去,看到是一间不大,但很洁净素雅的佛堂。
正中的佛龛上端坐着面目慈悲的观音菩萨,她纤纤玉手单举,比出个兰花指,另一手轻托拂尘,面带微笑如春风扑面,让人看了浑身舒坦。
“哦,这个观音娘娘真美!”兰儿赞叹着,走到神像前,用手轻轻抚模着观音洁白的手指,低声说:“娘娘,大家在迎接妳,妳现身吧?”
臂音依旧淡笑无语。
兰儿突然福至心灵,整整衣服,退后数步,跪在观音身前的蒲垫上,虔诚地对神像磕头,心里默默念诵着:“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请您现身显灵,帮助兰儿找到失散的姊姊,兰儿从此定每日香火不断……”
“先收拾这里。”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老夫人的声音,兰儿一惊,老夫人来了,可不要让她看见我,否则又得生出事端。
心念电转间,她四处寻找藏身之处。想起那日在大龙山“娘娘庙”曾睡在神像上,她急忙走到佛像身前,模索着想爬上佛像躲藏。
不料忽听“啪咑”一声,菩萨左手的拂尘突然断裂,露出一个凹下去的深槽,好奇心促使她不顾一切的往那里看,顿时傻了眼。
那里头整齐地放置了许多白银和珠宝玉器,还有一堆堆黄澄澄的黄金。
吓,看不出来,这里竟是个价值连城的宝库!
“妳在做什么?”门突然被推开,老夫人手持铜烟袋威严地站在门边。
但当她看见开启的莲花座及呆立于莲座前的兰儿时,立刻神色大惊,急忙对门外的丫鬟说:“站到廊下,守在这里不许人靠近!”然后将门关上。
趁这机会,兰儿竭力想把莲座复原,可是她失败了。
她本能地转身挡住莲座,不让气势骇人的老夫人靠近。
“滚开!”老夫人面目凶狠地说。
“不行,这是方家的财物,别人不该动!”兰儿决心不退让。
“呸!妳知道什么?”老夫人啐了一口。“这是我在方家辛辛苦苦二十年积攒的宝物,二十年来没人知道的秘密竟被妳这个臭丫头寻到,妳真是我的克星!”
说着,她毫不客气地一把将兰儿推开,其势之猛令兰儿踉跄了一下。
只见老夫人十分熟练地将兰座还原,又撩起衣袖轻轻擦拭一番,像对待自己的孩子般细心。
“妳的?妳私藏方家的财物不是跟贼一样吗?难道……”
“啪!”一个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兰儿脸上,直打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妳要敢对清扬或任何人讲一个字,我定叫妳生死两难!”老夫人阴险地威胁着,把她逼到佛像后。
“妳要干嘛?”兰儿忍着脸上的火辣痛麻问道。
“进去!这里是思过室,妳进去好好思过!”老夫人厉声命令。
“不要!我不……”兰儿挣月兑她的控制,转身往后跑,却被一个金属重物砸在后脑勺上,顿时失去了知觉。
当她悠悠醒转时,只见眼前一片漆黑,想张口,却发现嘴被堵住了,而且手脚也被捆得死死的。
“臭巫婆!人都被打昏了,还敢将我捆成粽子似的,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还有点鬼火吧,可是在这菩萨庙里居然连一米亮光都不给!真是够缺德的!”
愤怒的兰儿在心里开骂,但还是难消心头之气。
她靠着墙站起来,双脚跳着模索着门,可是还没跳出十步,就摔倒了。
不行,这样是没用的,白白自找苦吃,还是老老实实躺着等救星吧。
她相信清扬一旦发现她失踪了一定会来找她的,就算将整个山庄翻遍,他也会找到自己的。现在自己只能耐心等待了。
然而对她来说,她最缺少的就是耐性。可是被关在这里口不能喊,四肢难动,她又能怎样?
于是她生着闷气,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兰儿只知道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直到她已经没了睡意,依然没有人来救她。
也许清扬还在跟人应酬,绿萼、红叶一定想不到她正被关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口干舌燥的兰儿艰难的转动舌头,她觉得自己的体力正在流失,她有气无力地在心里鼓励自己,她希望自己再睡着,那样时间会容易过一些。
可是……肚子好饿!她从早上等着看迎神开始,就没有喝过一滴水。
就在她既绝望又期待地想着天下什么东西最好吃时,门忽然开了,令人欣喜的光明顷刻间将黑暗驱散。
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兰儿欣喜异常。哦,她就知道他会来救她!
“兰儿……”方清扬快步走过来,将灯放在地上,扶起了她。
“你带好吃的东西来了吗?”当嘴巴恢复自由时,兰儿开口就问。却因嗓子发干,嘴巴疼痛而申吟起来。“喔,我的嘴……”
方清扬用手轻揉她的嘴唇和仍有红痕的面颊,再将她手脚上的束缚解除。四处模模她的头和肩臂,阴郁地问:“妳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好饿……啊,好痛!”兰儿说着,却在方清扬的手碰到她的后脑勺时痛呼起来。
“怎么了?”方清扬立即转过她的头,拨开她的头发,看到一个大肿块时,惊讶地问:“哪儿来的伤?”
“一定是被老夫人用铜烟袋打的,我昏过去了才被她关进来的。”兰儿说着探手模模后脑痛处,又立即缩回手。
“该死的!”方清扬低声咒骂了一声,问她:“很痛吧?”
“一点点。”看到他忿忿不平的样子,兰儿轻描淡写地说,不想让他太担心。
方清扬扶着她站起来,说:“是我不对,我早该将这事解决好。”
“什么事?可是……我现在好饿。”兰儿感觉到他身上充斥的愤怒,知道他关心她,她很开心,可是对她来说此刻吃似乎更重要。
方清扬神情依然紧绷,但语气充满了宠爱。“等下让妳吃个够,现在妳先随我去个地方。”
随他出门后,看到繁星似锦,璀灿美丽的天空,兰儿才知道自己已被关了大半天。
当他们靠近“雅客居”大门时,兰儿拉着方清扬的手本能地一缩,此刻她可不想见到老夫人。
“别怕,有我在。”方清扬握紧她的手鼓励她。
兰儿一挺胸,壮着胆说:“谁怕了?我才不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