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真的低估了妳,忘了漂亮女人从来没有一个好东西!妳别以为施舍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掌握我,更别以为送上妳娇媚的身子就能控制我!版诉妳,天下好女人没有,狐狸精有的是,妳的那点道行比起她们可是差远了,妳还是留着去魅惑其他男人吧!”
“狐狸精?”
再次听到这个侮辱人的词语,凤儿既生气又委屈,可是她不知道要如何去反驳他,更不知道要如何为自己辩护,只是茫然地看着他。
谭辰翮像只受伤被困的雄狮般,在小小的房间里来回踱着。
他突然站定在她的面前,阴沉沉地问:“几天前妳是不是去过紫竹院?”
凤儿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意思,只得点点头。
“妳对老巫婆承诺过什么吗?”谭辰翮的声音更加阴冷。
“没什么……”凤儿再次点点头。“而且,而且那……那是为你……”
“为我?!凭什么?凭什么妳要那么做?”不等听完,雄狮已然发怒了。
他将手中的锦袍猛地往地上一甩,厉声道:“妳与老巫婆做了什么交易?”
“你……没,我没有……”看着被他掷在地上的锦袍,凤儿彷佛心窝被打了一拳。面对他的步步进逼,她惊恐地连连后退,此刻的他与昨晚的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这一个令她害怕,昨晚的那一个令她心折。
“收拾妳的东西!”暴怒的雄狮狂吼着,一脚踏上那件精美的袍子。
凤儿彷佛没有听到他的咆哮,她的心全落在他的脚下,那是她精心为他缝制的冬衣,那厚厚的锦缎是多么坚硬,为了缝制夹层,她的手被针扎了无数次,可是现在,他竟然狠心地用脚践踏着它!
彷佛看到自己的心血付之江水,凤儿的心好痛,她突然扑过去,双掌猛力推开他,尖叫道:“走开,你踩到它了!”
毫无防备的谭辰翮没想到她会大胆的出手,被她猛地一推,他重心不稳,顿时踉跄后退,庞大的身躯撞在门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林伯闻声进来,赶紧扶住他。
“妳?妳居然敢对我动手?”谭辰翮难以置信地瞪着她,揉揉自己撞痛了的肩膀,不敢相信她竟有如此的胆量和力气!
“城主……”看到他怒气冲天的样子,林伯担心他会扑过去将夫人撕碎,急忙出声想劝导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送她去幽梦楼!我不想再见到她!”说完,他挟带着勃勃怒气冲出了厢房。
凤儿抱起那件黑色缎面上已经印上一个大大泥脚印的袍子,心里涌起无尽的悲哀。过去给人做衣绣花,没有人不赞美她手艺好,感谢她好心肠的,可是今天,她精心制作的衣服竟被弃如鄙屣,她觉得好像是她的心被人践踏了。
她抚模着那柔滑的料子,喃喃地说:“他不要!他不要!”
突然,她抓起针线堆里的剪刀,毫无犹豫地往锦袍剪去。
“不行啊,夫人!”林伯大声喊着,抓过那件锦袍。可是锋利的剪刀已经在精美的衣服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裂口。
“夫人……这么美的袍子,怎舍得?”林伯惋惜地抚模着破裂的衣服,他知道夫人为了这件袍子付出了多少心血,他不明白城主为何如此对待善良的夫人,可是城主的脾气,又有谁能劝的了呢?
“走吧,林伯,带我去幽梦楼。”挥刀剪衣后,凤儿反倒冷静了。她看都不看那件袍子一眼,就往门外走去。
林伯赶紧放下袍子,问:“夫人不去收拾点东西吗?”
“不必了,这里没有我的东西。”凤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厢房。
林伯只好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后。
一道燃烧着怒火与痛苦的眼睛注视着那道消瘦却极有尊严的身影,消失在谭家主屋的大门外。
走进幽梦楼的那一瞬间,凤儿的尊严垮了,她身上的每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林伯在将她送达后,就无奈地匆匆回去了。
看着这个杂草丛生,空寂无人的楼宇,凤儿的心里充满惶恐。她不敢想象自己要怎么一个人留在这里!
她茫然地看着无人居住的小院,没想到自己嫁人没有多久便被休弃。
但凤儿对离开主屋,离开谭辰翮并没有太多抱怨,只是好想知道被休的女子是不是可以离开夫家?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离开去找宋娘,与宋娘一起离开此地去找寻姊妹……
想到这里,她心里又有了一丝希望。
她跑到门边想出去找谭辰翮或姑婆问问,可是门是被从外面锁上的,再看看四周,她发现旁边还有一道小门,便赶紧跑过去用手推,可是那门依然是从另一头锁上,她根本就出不去。于是她明白,自己成了另一座院落的“囚犯”。
唉,如今看来只有等谭辰翮上门了。
她无精打采地看着这个据说是为了城主的第一次婚姻而建造的院落,看着三面高高的石墙,和一面坚实的木栅栏,不禁纳闷为何独留一面是木造的?
她走到木栅栏前打量着,栅栏的底部与其他墙面一样,大多长满了苔藓,一蓬蓬的杂草和藤蔓覆盖了大部分。
三层木板楼前是一个小小的天井,天井内有个用木板盖着井口的水井,里面的水清凉宜人。井边是个圆形石桌,四个同样形状的石凳围绕着它。
这座小楼和她见过的华云城其他建筑都不同,虽然同样是木造结构,但屋宇较高,即使荒废多年,但仍处处可见当时的富丽和奢华。显然,设计它的人是有意要使它成为整个华云城最美的建筑。
就在她边看边想时,侧边的小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鲜艳的女子提着竹篮走了进来。当她看到僵立在院子里的凤儿时也不说话,只是很粗鲁地将手中的竹篮重重地放在院里的石桌上,掀开竹盖,将里面的一碟菜和一碗饭放在桌上,然后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这位姊姊,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凤儿急忙唤她。
那女子脚步不停地说:“妳的晚饭,以后我会给妳送饭。”
凤儿见她就要出那道小门了,急忙大声喊道:“城主呢?他为什么不来?”
那女子总算回头,对她不屑地冷笑道:“城主?妳以为自己还是城主夫人哪?哼,这里是幽梦楼耶,妳没听说过吗?在这里的女人是不可能见到城主的。如果不是我们夫人好心,妳连饭都别想吃!”
“妳的夫人是谁?”凤儿急忙问,可那女子早已穿过小门,消失在门板后。
门“砰”地一声关上了,凤儿急忙上前推,可是那道紧闭的门仍文风不动。
“不可能见到城主?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夫人?她是谁呢?为什么要将我关在这里?”凤儿迷惘地想,她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谭辰翮的事,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就算她对姑婆许诺说永远不背叛他,但那是罪过吗?
她有太多问题不明白,她得找人问清楚。可是……她又能去问谁呢?
她失神地走回石桌边,看着菜碟上已经飘落了一片树叶,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有什么胃口?
望着空寂的院落,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她拉紧衣服,往楼里走去。随着她推门的力量,木门“嘎几”一响开了。
随即一股霉味伴着尘土味扑面而来,令凤儿不由自主地掩住了口鼻。
“这要怎么住啊?”她叹息着,这厅里没有窗户,看着从门外泄入的斜阳里飞扬肆掠的灰尘,她皱紧了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