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梳子梳理着头发,还不忘自我调侃道:“好鞍好马,配个丑蛤蟆。”
滕志远被她一连串的动作逗笑了。他起身着装,一边看她动作利索地将两侧的头发编成辫子在后面盘了个结,其余的任其自然地散落肩后。
“好啦,走吧。”弄好头发后,完全恢复了女儿样的丫头显得十分俏皮妩媚。
“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看到滕志远定定地看着自己,丫头纳闷地问。
“没有,我们走吧。”滕志远没告诉她,是她的美丽让他失了心神。
他吹灭了灯,拉着她走下楼。
守在大院门口的两个大男人一见堡主,赶紧抖擞精神站好,却在看到丫头时呆住了。显然,苏公子突然变成女人的事实令他们备受惊吓。
“你--苏公子?女人……”其中一个守卫结结巴巴地说,另外一个则张大了嘴,吶吶无语。
“该称苏姑娘。”滕志远一挥手纠正他们,然后拉着丫头出了门。
在他们身后,那个吶吶无言的守卫半天才呼出憋在胸口的气,叹道:“啊,原来苏公子是个女人,我们堡主并无断袖之癖,太好啦!”
另一个则惊艳的说:“而且苏姑娘美若天仙,与堡主倒是十分相配。”
就在两人啧啧称赞时,恍若两道流星的滕志远和丫头已经越过了东山弯道,直奔青龙山而去。
青龙山峰峦如林,地势险峻,而卧龙坡更是嶙峋突兀,易守难攻,难怪奎汉那帮无用的山贼能够久居此处而不败。
“妳听,什么声音?”就在丫头暗自沉思时,耳边响起滕志远的低唤。
他们随即放慢脚步,侧耳细听。
微风中飘来女人嘤嘤的哭泣,接着是“噗通”一响,丫头悚然一惊,道:“不好,有人投河!”
说着,她立即循声跑去。
丙然,转过山崖,树林间有一个不大的池塘,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个身影正在上下起伏。
丫头毫不犹豫地纵身跳进池塘,往那个载浮载沉的身影游去。
滕志远随即清理散乱在岸边的藤蔓、树叶等杂物,帮她将投水者抱上了岸。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瘦弱女子,滕志远将她放在岸边清出的空地上,丫头立即挤压她的胸口,一阵猛咳后,她吐出了不少水,眼睛无神地看着丫头,说:“姑娘何必舍身相救?我已是不洁之身,留在这世上还有何意义?”
“胡说!”丫头一句话打断她,义正词严地说:“天下只有不洁之心,何来不洁之身?身若不洁,洗刷则已,为何要自戕生命!”
听到丫头的话,那女子哀伤地哭了起来,并指着山顶痛恨地说:“生命于我又有何意义?姑娘可知山上那帮邪魔歪教每天害死的生命又岂止一二?”
丫头一听,与滕志远换了个眼神,道:“姑娘可否告知究竟为何深夜来此?”
那女子见丫头亲切有礼、谈吐不俗,再看到她身后的男子一身凛然正气,知道他们必是身怀武艺的好人,于是便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他们。
女子名素卿,是当地人,三天前是她出阁的日子。不料就在迎亲队伍刚到家门时,一伙上匪突然闯入抢走了她,还杀死她欲反抗的爹娘和夫婿。而土匪将她抢到卧龙坡后,与其它被抢来的女孩关在一起。随后她被下了迷药,又被一个称为“教主”的男人奸污。
“那个该死的男人只要处女……”素卿哭泣着说:“一旦他占有了我们,就将我们赏给他的手下,用药折腾我们,许多女孩都死了……”
素卿的遭遇激起了丫头和滕志远无比的愤怒,滕志远握紧拳头问:“姑娘是如何逃出的?”
“我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很小的山洞,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丫头一听,立即追问:“那山洞在哪儿?”
素卿指着滕志远身后的山坡说:“就在那块大青石下,洞很小很长。”
“喔,太好了,这样我们进去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丫头笑着说。
“你们要进去?就你们俩?”素卿惊讶地看着他们。
“不用担心,我们能保护自己,倒是妳,想去哪里?”
丫头的问话让素卿又转为忧愁。“在里头,我只想逃离那个邪恶污秽的地方,可是出来后,才发现自己竟无处可去,于是想一死了之。”
丫头正色道:“妳不可以再有自尽的念头。生活在这乱世里,到处都是比我们强壮、凶悍与残酷的人,如果自己不坚强,那么谁又会顾惜妳的生命呢?”
丫头的话令素卿动容,也令滕志远肃然起敬,心中对她的爱恋更加深浓。
滕志远取下腰间的玉牌递给素卿,说:“妳拿这个玉牌,沿着这条路往下走,可以看到一座大宅院,只管把这个交给他们,他们自会好好安置妳。”
丫头对她微笑点头,鼓励她接受。
素卿接过玉牌,感激地俯身欲跪,丫头一把拉住她,说:“妳赶快去吧,我们也得走了,不然天亮后,他们发现妳逃月兑,说不定会搜山呢!”
于是,素卿含着眼泪走了。
等她的身影一转过山崖,滕志远立即月兑上的长衫将丫头连头包住。
“你干嘛?”丫头闷声问。
滕志远忙着擦拭着她的头发、身子说:“不要动,妳不知道自己全身湿淋淋的吗?”
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丫头心里暖暖的,听话的任由他将她的头发擦干,自己也动手扭绞裙襬的水。
“喔,只可惜了这身漂亮的新衣裳。”丫头遗憾地说。
“别担心衣裳,我会再给妳买,只是小心别生病了。”看来是无法擦干了,滕志远只好叹气地穿上自己半湿的衣服,拉着她往山坡上走去。
由于素卿形容得很仔细,他们不一会儿就找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小洞口。
钻入山洞后,滕志远细心地用一些茅草、树枝将洞口掩盖好。
山洞确实十分窄小,越往里头走越窄越暗,最后连丫头侧身通过都很费力了。
她担忧地问滕志远。“这么窄,你过得去吗?”
滕志远低声一笑,自信地说:“只要妳能过去,我就能过去。”
丫头不信地说:“吹牛!”并想放开他的手。
滕志远根本不打算放开她,他紧握着她的手,紧跟在她身后。
“啊,原来你会『缩骨功』!”丫头瞭悟地说,又叹气道:“可是我不会。你不该拆了我的布条,如果洞口再窄一点点,我的胸部就卡住了。”
滕志远没说话,但丫头知道他在笑,便摇摇他的手说:“我又取悦你了?”
黑暗中没有回答,只是她的手被捏得更紧了。
不知走了多久,前头出现一线光亮,接着一阵风吹来,丫头猛地打了冷战,滕志远低头看她,却看到她鼻翼翕动,似乎要打喷嚏的样子。他赶紧张嘴吻住她冰凉的嘴唇,用鼻子摩擦她的鼻头,终于化解了这场危机。
他们蹑手蹑脚地朝着光亮处走,这时山洞渐渐变宽,好像到了一个转弯处。光点越来越大,他们终于看到右上方出现了一个很小的洞口。
滕志远双手撑着洞口先行跳上去,又回身对丫头伸出手,丫头抓住他的手,被他用力一拽,趴在他的身上。
洞口外是一座庙宇似的建筑,连接着它的是飞云寨的大殿,然后是一排排零散的茅屋。
此刻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他们细心观察,整个寨子虽然安静,但仍可看到不时有巡逻的人影晃过。
“我们出去吧。”丫头在滕志远耳边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