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总算把妳逗笑了。”男人宽慰地说着走出角落,那温暖的笑容和他魁伟的身形实不相配,但柳含蕊却感到了来自他身上有如兄长般的关怀。
“如果你不反对,我希望你能叫我『蕊儿』。”她真心地说。
“荣幸之至。”男人说着,又关切地问:“蕊儿,何事让妳那么忧伤?”
柳含蕊闻言笑容倏然消失,她默然摇头:“别问,你不会想知道。”
说完便往楼梯的另一头奔去。
石头注视着她纤丽的背影,感慨天雷竟愚蠢地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七章
柳含蕊一路往上跑,楼梯越来越狭窄,但她毫无所觉,一直奔进阁楼,关上房门后颓然坐倒在地,眼前一直是石天雷与瑞芳在床上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她的心痛苦得像要碎掉。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能带给她大喜与大悲?为什么每次喜悦之后总是痛苦相随?为什么他的感情如此泛滥?她的心在吶喊,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不,柳含蕊是绝对不哭的!她用力擦去眼泪,慢慢站起来,走过积满灰尘的小屋,打开屋内唯一的窗户,清冽的山风和明媚的阳光扑面而来。
窗外是一个不大的平台,上面露出几截烟囱。放眼看,蓝天白云、满目青山。侧耳聆听,松涛起伏,发出高低不平的“哗哗”声,彷佛很多人在密林深处合唱,声音在风中回旋飘扬。
大自然的浩然之气令柳含蕊感动得热泪盈眶,她从没来过这里,更没料到由这里可以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色。
她欣喜地爬出窗口走上平台。平台呈环形围绕主楼,其上的断壁残垣和颓坍的墙垛在在显示很久以前这里曾是瞭望塔,而后随着外堡的形成才被荒废遗忘。
柳含蕊坐在一截断壁上,眺望四野。不知道坐了多久,紊乱的心逐渐平静,她垂首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绝壁,感慨着石家先祖的勇气与魄力。在这万屻之巅建堡安家,利用此天然绝壁做身后屏障,可谓精妙。
然而天地悠悠,如今城堡仍在,建堡者却早已魂魄杳渺。
思及此,一种苍凉无奈在她心头油然而生,令她发出了深沉的喟叹。
突然,一双铁臂穿过她的腋下,将她抱离了颓败的断壁。
柳含蕊一惊,当发现这个野蛮的偷袭者是石天雷时,她开始挣扎。
他则轻松地把她转个身抱高,强迫她的头靠向他的肩膀,他的唇贪婪地蹂躏着她的,手则在她的身上游移,而她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体的兴奋和颤栗。
石天雷的吻炽热而专注,他的抚模温柔而多情,正如昨夜那般。
柳含蕊心虽忿忿不平,但身体却传来销魂蚀骨的快感。
天呀!她绝望地将脸埋在他的肩窝,既羞愧又愤怒地恨着自己也恨他--
恨自己根本就无法真的恨他,恨他表现得就像一个深爱妻子的丈夫,可是却在跟她激情狂欢后马上又投进另一个女人的怀里……
她多么希望能得到他全部的爱啊,因为她早已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可是,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早说过他不要爱,他是不会放弃那些女人的,那么看来她只好放弃他……这也是她刚刚领悟到的现实,人生苦短,何苦把自己短暂的生命虚掷在一个无心无情的浪荡子身上呢?她知道没有他的日子会有多荒芜,尽避如此,她仍愿意为了免除一生的痛苦,今天就放弃他……
泪水再次奔涌而出,无声的哭泣令她双肩颤抖。
靶觉到怀里娇小的身躯剧烈的颤抖相胸前的湿热,石天雷往后退开一点,双手捧起她的脸,看到那梨花带雨的脸蛋时,心都碎了。“哦,蕊儿,别哭,我不想看到妳哭泣……”
“是你,都是你的错!我从来不哭的,我讨厌爱哭鬼!”柳含蕊哽咽着推打他的胸膛。
“是,是我的错。”他不停地亲吻她,希望自己知道该怎么安抚她。
他们紧紧地拥抱彼此,直到柳含蕊不再流泪。
良久,她推开他,问:“天雷,你爱我吗?”
石天雷愣住了。“爱”?!那是他最不想要的东西!
他轻蔑的大笑,笑容里不带一丝情感,彷佛讥笑她的话有多么幼稚。
“你爱我吗?”不理会他的讥笑,柳含蕊坚持地问。
笑声一敛,他脸色冷硬地回答:“我娶了妳。”
对他的言辞闪烁,柳含蕊心冷了。“那么,你有一点点喜欢我吗?”
石天雷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柳含蕊也点点头,缓缓离开他走到墙垛边,眺望着天际。
“过来,不要站在那里。”石天雷担心地喊她。
但她好似没听见,仍然凝视着远方。
“蕊儿?”石天雷低唤着走向她,彷佛怕惊吓了她而带来危险似的。
“不,你别过来。你一靠近我,我就不能冷静地思考。”柳含蕊回头阻止他,坦言道。
闻言,石天雷咧嘴笑了,但笑容马上因柳含蕊的话而尽数散去。
“请你休了我吧。”
“不!”石天雷对她突如其来的要求大吃一惊,本能地反对。
“在青鹤庄你已经说过你不会爱上任何女人,你只是需要一个妻子,刚刚你也明白表示不爱我,只是有一点点喜欢我。而你已经有了很多女人,我相信你同样喜欢她们,那么妻子对你来说是没有意义的,所以我请你休了我,让我离开!”
听了这番话,石天雷不由得在心中冷笑,这个女人和其它女人并没什么两样,又在玩以退为进的游戏了。他的亲娘就是玩此类游戏的高手,才把他爹控制得死死的,最后要了他的命。
哼,女人!他不屑地冷哼。
“妳要我以什么理由休妻呢?”他将双手交抱在胸前,嘲弄地问。
“随便你。”听到他可能接受她的建议时,她不知道心里是高兴还是失望。
“那以后妳准备到哪里去?”他冷漠的问话使柳含蕊更为心寒。
“无所谓,反正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也许出家为尼,也许云游四方做个江湖郎中给人们开药方……”
听她把事情都想好了,石天雷心头气闷,没好气地问:“不想改嫁吗?”
“不!绝不!”柳含蕊断然回答,眼里的痛苦神情令石天雷恻然。
“我不会休掉妳的!今生今世妳只能留在射鹰堡!”他决断的口气令柳含蕊气结。
“我不能留下!看着你和别的女人那样,太痛苦……”
“痛苦也得留下!”石天雷脸色铁青,冷酷的眼神毫无温度。
“那么。”柳含蕊略一沉吟,道:“你得保证不再碰我。”
石天雷瞇起眼睛,邪气地说:“妳既然是我的妻子,我就有权碰妳。”
“你需要的不是妻子而是妓女,我不想成为你的妓女!”柳含蕊痛恨他用那样的眼神看她,那令她想起每次与他欢爱后必定尝到的噬骨之痛。
“妳嫁给了我。”石天雷提醒道。“我说过,我们今生今世注定要在一起。”
“那么,我只有一死。”柳含蕊声音不大,但听在石天雷耳里却犹如惊雷。
“妳说什么?”锐利的目光带着一股寒气直逼柳含蕊心底,但她丝毫不动摇。
“我绝不做你的妓女,与其每天在妒忌与痛苦中生活,还不如死了清净。”柳含蕊绝望地说。
“好啊,请便!”石天雷怒极反笑。“哼!女人都是一样的,除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妳们还会什么?”
恶毒的话语已不能再伤害柳含蕊,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她冷静地问:“你保证不阻拦?”
“我保证不阻拦。”他脸上混合着阴郁的愤怒与勉强控制怒火的僵硬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