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几乎不再杀人,改当专门偷取机密资料的贼,或是刺探保全设施的弱点。”无非看着自己的双手,眼底深暗难测。
“后来事实证明,罗老果然是对的。要不是我无意中恢复了记忆,可能早就接下暗杀赵寒疆的委讬,而且会顺手杀掉我的亲妹妹,根本没有你出手的机会。”他苦涩地轻嘲,勉力压抑无法克制的冷颤。
她倒吸一口气,为了他假设的可能性而感到心寒。
“无非……”他的痛苦传给了她,她忍不住伸出小手,轻轻滑进他的大掌,和他修长有力的手指紧紧交握。
无非收拢手指,用力地回握她,几乎弄疼了她,但她不在乎,柔顺地任他的大手包覆住她白女敕的小手。
“罗老曾说你是杀人如麻的妖孽……”她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将自己更加偎近他结实温暖的身躯。
“罗老说话一向很毒。”他伸臂将她拥住,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漩。
“那么我……也是个妖孽吗?”她贴靠在他的胸膛上,眼神迷离地低语。
“正好,我们两个可以凑成一对。”他随口答道,大手缓缓地抚着她在被单外头圆润滑腻的肩头。
“我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是‘老师’将我养大,教我学会用枪杀人。每杀一个人,我就会很害怕的想,不知道死在我枪下的人,跟我有没有关系?想得我几乎崩溃,不敢闻到血的味道,只要一闻到就会作呕。前不久,我发觉自己开枪射击的时候,手竟然不会麻,杀人的时候,也闻不到任何血味。看着血液从人的身体里面冒出来的时候,也不会感到任何的不舒服。我……好怕、好怕……一心只想着死掉算了。”她紧紧抓着胸前的枕头,用力得指节全部泛白。
“你在怕什么?”他低下头环住她,低沉的嗓音熨贴在她的耳边,轻启她长久封闭、不敢与人诉苦的心门。
“我觉得……”她嗓音不觉开始颤抖,哽咽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我觉得……我好像变成一个怪物。就像罗老说的,我是个妖孽。说不定早就已经杀掉了跟我有血缘的亲人……我好害怕、好害怕……我到现在甚至还是有点怨恨你……当时为什么没有杀了我……万一我又得回去杀人……你为什么没有杀了我……”说到最后,已经语不成声,崩溃落泪。
“不!这辈子,我绝不会对你下手。”他郑重的表情,让说出口的话,听起来像极了一句誓言。
她没看到他的表情,只是拚命摇着头,娇小的身子卷裹着被单,半坐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他叹了一口气,心疼地将她连人带被一起提抱到他身上,温存地拥住她。
“活着好累……好累……我真的不想杀人了……我不想杀人……我不要变成妖孽……”她不断反覆地呢喃,泪水像是流不尽,拚命发泄她长年压抑在心头,几乎要化脓、溃烂的恐惧感。
“你不会变成妖孽,相信我。只要有我在,以后,你不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逼你。”他抱着她,轻轻地前后摇着、哄着。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永远也逃月兑不了杀手的宿命……‘老师’是个很可怕的人……没人能够反抗他的……”她绝望地将小脸埋进他的胸膛。
“你忘了?无非这个名字,连你的‘老师’--江鹤,也会忌惮三分!”
江冷娃收住了泪,半信半疑地抬起沾水的长眼睫望着他。“真的吗?”话语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
她湿润的脸庞闪着莹白色的光泽,诱得他忍不住低头亲吻这朵令人心怜的带雨梨花。
“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而我一向习惯用我所有的力量,保护属于我的东西。”他徐徐吻上她的樱唇,再度挑起两人之间火热的。
第五章
扁天化日之下,在社区小鲍园的一角,正上演着两造人马抢地盘的流氓剧码--无非戴着极酷的墨镜,抿着唇一言不发,冷静地面对五条地头蛇。
但他仅仅做出了环胸、叉腿这两个动作,对方一群人马上狼狈地落败,溃不成军。
虽然对方总共有五个人,人多势众,不过这群占了很久地盘的地头蛇们,一来气势凶不过无非,二来身高也不及人,在无非迫人的恶质气势下,五条蛇自动很没用的立刻一哄而散,不战而逃。
“你吓坏他们了。”江冷娃吸了一口无非刚刚买给她的珍珠女乃茶,看着五个跌跌撞撞的背影,喃喃地说道。
“我只是想问问他们,可不可以让我们和他们一起坐摇篮椅而已。怎么知道我还没开口,那几个小表头就全跑光了。”无非无辜地说,一面搞下墨镜,用极友善的目光,抱歉地向小孩们的父母点个头。
只有站在他身边的江冷娃才看清楚,他闪动笑意的黑眸底下,露出得逞的光芒。
“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欺负小孩子。”她根本不相信他的无辜。
她好笑地看着五个可怜的小朋友快被无非吓哭的表情,当那五个孩子惊惶地各自躲进父母怀里时,眼底升起一抹羡慕的神色。
无非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悄悄地握住她的小手。
“来吧!反正他们都让出位子来了,咱们就坐下吧!”他拉着她坐入摇椅中。原本设计给小孩游玩的公园摇椅,让两个大人一坐,顿时变成了情人卡座,刚好让他们亲密地挨坐在一起。
无非一手环住冷娃的肩,长腿跨踩到对面的座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推动摇椅。
江冷娃则捧着珍珠女乃茶,一脸满足地咬着吸管,一口一口啜着,和无非肩并肩坐在摇篮椅上,黑蓝色的发丝随着摇椅的摆动,在她颊边轻轻的晃呀晃。
微风徐徐,吹凉了午后燥湿的热气。
她将头轻轻倚在无非肩上,眼神继续追逐着方才被无非赶跑的小孩,发觉孩子们在大人的安抚下,早已忘了摇椅被抢的惊怕,在一旁沙坑中找到其他的乐趣,重新又玩了起来,他们的父母守在不远处,悠闲地聚在一起交换儿女经。
沙坑旁的花台上,坐着两个穿制服的高中女生,像是正在偷偷分享什么秘密,哈哈格格地吃笑,其中一个长相白净的女孩甚至笑得红透了脸,青春年华毫无遮掩地大力挥扬。
“有朋友的感觉是什么样子?”她专注地看着那两个女孩。
“你没有朋友吗?”他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江冷娃迟疑了一下,看了看隅隅谈笑的两个女孩,落寞地摇一下头。
“你不是有同伴吗?”无非大手爱怜地轻抚她极柔的发丝。
“我们彼此之间很少交谈。每个人接的任务都是机密的,‘老师’严令我们不得泄漏,否则会遭到严厉处罚。久而久之,大家为了避嫌,干脆都不开口说话,免得惹上麻烦。”她的大眼浮起寂寞的色彩。
明明好几个人一起吃饭、训练、休息,却永远都是处于异常诡静的冷漠气氛,整个空气都冻结着。她还记得在年纪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个透明人。
“难怪你总是凉里凉气的,在那种地方长大的小孩根本就不正常。”无非扬起一眉,唇畔勾起轻嘲。
他越来越确定江鹤是个心理变态的家伙。
“你有朋友吗?”江冷娃抬头看他。
“当然有,我的世界比你正常。”他低头轻啄她的粉唇。
“有朋友的感觉是什么?”她张着好奇的明眸追问。
看着她澄澈的水眸,他的心里一阵不舍。
这么单纯的女孩,怎么适合在变态扭曲的杀手世界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