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破云额上带疤、凶狠难惹,看起来就像坏人中的坏人,充斥牛鬼蛇神的酒色产业,在他手下管理得有条有理,方流墨更是乐得专心当他的逍遥贵公子。
又因为,龙破云总是恭恭敬敬的称呼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地下头头为“无砚大爷”,因此,一人之下的龙破云便被众人尊称为“龙二爷”。
这会儿,落跑好几个月、没回南方坐镇的方流墨——也就是无砚,正意兴阑珊地坐在无砚行馆里批公文。
“无砚大爷。”龙二爷恭敬的将手上“一团东西”呈到方流墨的大腿上。
“你捡了什么东西回来?”回到南方地盘后,蒙上脸的方流墨瞪着腿上眼熟的“东西”。
“那是岚芷姑娘,你早上才见过的。”龙二爷挑挑眉。
“我知道,我只是叫你保护她,干么把她带回来?”方流墨不耐烦地问。
“她让人给打劫了,受了些伤。我认为,身为大夫的你会想亲眼看看她。”龙破云淡漠的说。
“受伤?不早说!”方流墨大吃一惊,立即抱起林岚芷,直奔内室。
“帮我备药,还有,叫如莲准备吃食过来。”焦急的声音从远方传送了过来。
☆☆☆
落日西斜,橙色余晖从窗口照进,映得满室温暖金黄。
“呃……”林岚芷全身酸痛的辗转醒来,一会儿之后,发现自己睡在一间雅致的房里,身下是许久没有躺过的软褥。
一瞬间,她还以为她正在做着美梦。
自从离开林家庄以后,她就不曾睡过柔软有榻的床。
不过,她不会自欺欺人,现实很快的回到脑中。林岚芷警戒的半抬起身子,这个动作仿佛牵动了所有受伤的肌肉,疼得她立即又倒了回去,眼角还迸出了两滴晶莹的泪珠。
“好疼……”她忍不住申吟一声。
那几个混混下手不轻,这身皮肉肯定要痛上好几天。
“你醒了?”正在她挣扎的当儿,在桌旁坐了一个黑衣人,背对着她,不疾不徐地倒着酒喝着。
林岚芷心惊的转头望向黑衣人。
“你……是谁?”她防备地看着他的背影。
从她的方向,根本看不到那人的脸,但是……这背、这肩……怎么有丝眼熟?
黑衣人没有回答她,自顾自放下酒杯,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你……你要去哪儿?啊……”以为他要离开,林岚芷不知为何的心慌了,忘了身上的伤,慌张的想起身。
接着,一股剧疼袭得她白了唇。她紧咬着下唇,小心的躺平,努力不让申吟再逸出口。
黑衣人没有理会她,径自走到门口,开口向外头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之后,又关上门走了回来。
一回头,她清楚的看到了他的“正面”。
“你……”看是清楚的看到了,有看却等于没看到!
黑衣人上半部的脸孔,全覆在一片黑色丝缎制成的精细面罩之下,只有似笑非笑的唇形和一双深潭一般的黑眸露了出来。
她不自觉的皱眉。那抹笑和那双眼,有些莫名的刺眼。
“岚芷姑娘,你身上的伤不轻,最好不要乱动。”黑衣人看了一眼,在桌旁又坐了下来,继续喝他的酒。
林岚芷一听,惊恐的睁大了双眼。“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谁?”而且,他怎会知道她一身小乞儿装扮下、那女儿身的秘密?
“在下无砚,无名小三个。”心知她的惶恐,黑衣人悠哉地举杯向她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面罩下的唇角微微牵动,看得出来他在笑。
这一笑,让林岚芷危机意识大起,再也躺不住,忍着全身的痛,拼了命硬是慢慢地坐起来。
盯着她一脸痛楚、艰困万分的向床内缓缓蠕动,努力拉大他们之间的距离,无砚袖手旁观,不但没有帮忙的意思,反而戏谑的回以嘲弄。“别紧张,现在你一身膏药味,左脸也肿了一大片,没有人会想碰你。”
啧!连他的讲话方式,怎么都让她熟悉得有些厌恶?林岚芷对他嘲弄的话蹙起了弯细的眉头。
还来不及深入思考,门上响起两声剥啄声。
“爷,您要的东西,如莲给您端来了。”柔细的嗓音在门外扬起。
“送进来。”
一位身着翠衣的姑娘推开门,端着一盘吃食进来。她动作轻巧的将两副碗筷和菜肴布置于桌上。“爷,还有吩咐吗?”
“龙破云人呢?”无砚问道。
“龙二爷去例行视察了。”如莲浅浅地笑着,眼光有意无意的移向在床上瑟缩成一团的林岚芷。
“如果回来了,请他来见我。”无砚向前跨一步,巧妙的挡住如莲的视线,低沉的嗓音透出一些不悦。
他的不悦不是针对龙破云,而是如莲。
“我知道了。”如莲注意到他暗恼的情绪,掩嘴轻笑的收回视线。
“看够了吧?下去。”他不喜欢如莲洞察一切的目光,口气很硬的开口赶她。
如莲丝毫不以为意,带着笑点了点头,顺从的转身走向门口,关上门之前从容的说:“爷,不要吓坏了人家姑娘。”
无砚怒目扫向门口,如莲调皮的关上门,清铃般的笑声越飘越远。
林岚芷拉着棉被紧裹着,只露出一双晶亮骨碌的圆眸,从头到尾沉默的观察他们两人。
方才那个名叫如莲的姑娘,气质温婉,人如其名。从他们两人相处的气氛看来,黑衣人和这如莲姑娘肯定交情匪浅,完全不似主仆关系。
她有些好奇他们的关系,随即打消自己无聊的念头。
人家有什么关系和她何干?现下最迫切的问题是,这个叫无砚的人,对她到底有没有恶意?
另外,她想起一个名字。“将我送来这儿的,是你们口中的龙二爷?”她想起那个额上带疤的男人。
“没错,他叫龙破云,额上带着一道酷酷的疤,是个大冰块,却迷死了一大堆姑娘家。”黑缎面罩下的嘴唇微微弯起。
“我对他没兴趣,不必介绍。”林岚芷没好气的翻翻白眼,那人的名字才不是重点。“是你要见我?”昏迷前,她记得那龙二爷亲口告诉她说,有人要见她。
“没错。”无砚站在桌边弯腰检视菜色,心不在焉地回答她。
“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见我?而且既然将我掳来,却又不以真面目示人,你到底有何居心?”林岚芷充满防备的冷下脸质问。
无砚一听,从容的直起身子,转头和林岚芷跳动火焰的晶莹水眸对望。
“岚芷姑娘,我并非要掳你,而是救你呀,否则你早就被地痞流氓打死在暗巷里了。早知道你不感激我,我也不用麻烦龙破云了,他很忙的。”他委屈地撇撇嘴。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明人不说暗话,不要再在我面前装神秘。”按捺不住的,林岚芷咬牙切齿的大吼。
她几乎可以肯定他存心不良。
他将她的心又惊又疑的提到半空中,像只狡猾的猫儿,恶意戏耍着掌中逃月兑无路的猎物。
不料,无砚突然仰天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笑什么?”林岚芷更加恼火,她感觉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愉悦。“我哪里取悦了你?”
“我还以为这两个月的折磨,已经把你尖锐的性子磨圆了。没想到你依旧是一团火。”似安慰、似无奈的边笑边摇头。
“你……”林岚芷为之气结,只能捏紧身上的棉被,怒瞪着他。一方面也被他语气中的熟稔搞迷糊了。
他似乎真的了解过去的她。为什么?他到底是谁?
“你是不是岩叶山庄派来的?”她的心中充满警戒。想想又不太可能,真要是岩叶山庄的人,怎可能出手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