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因习惯而养成了对母亲的敬畏,演变至今的懦弱,即使体内有千百个细胞在呐喊着违逆,一旦目光触及母亲眸中冷淡的严厉,所有的抵拒便尽数消去。
不是不曾叛逆过。
她的叛逆,非但没有换得梦想中的温情对待,反而让叛逆翘家数日的自己首尝苦果,在街头徘徊流连,饥肠辘辘,直到疼爱自己的父亲发现了狼狈的自己蹲窝于家门旁,这才结束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反抗。
蚌性内向、自卑,所以造成她甚至没有贴心知己的同龄好友,她唯一能交心、谈心的,就只有父亲,一直都是。
脑海不禁忆及今日在大姊的经纪公司内碰着的那男人,粉女敕唇瓣竟不自觉抹上淡暖笑意。那双蕴蓄无穷霸气的精锐瞳眸,竟无意间熨上她心扉,成了股难以抹灭的深切烙痕。
那份浑然天成的独霸与自信……皆是她所欣羡及向往的啊。
是怎样的环境,才能造就出如他一般的粗率霸气呢?
叩、叩。
乍响的敲门声令床榻上的人见惊跳起身,慌张撩起随意摆置的镜架,连忙套上鼻梁,待抬首望向来人后,绷紧的身徐缓松弛。“爸……”僵麻的唇微噙着羞涩。
梅望夫挂着温和笑容,信步走向她。“今天过得怎么样啊?”
“很好。”颔首,算是应答了。“爸,你刚回来?”纤柔手指轻灵跃上父亲硬梆梆的肩头上,力道拿捏适中地揉按着。
“是啊。”梅望夫回首探视着女儿娴雅娇女敕的脸蛋,“我的小喜儿,你晓不晓得你一直都是爸爸心目中最珍贵的宝贝啊?”看得出她眉心间强抑下的淡郁,不用猜测,他也能明白是何事惹得她愁闷。
“爸爸,这句话你对我说过好多次了。”她无奈叹笑,明了父亲已看出她的愁闷,就算再如何掩饰,还是难逃父亲的细察。
梅望夫加深笑意,“那么,我的小喜儿,你不高兴了是吗?是不是妈妈跟姊姊又做出什么让你伤心的事呢?”
她沉默半晌,还是无法不对父亲坦白。
“今天有一个工读机会,大姊不肯让我去。”
“工读机会?是怎么样的打工性质?”他低声细问。
“打杂小妹妹吧,更何况……那个……老板好像挺喜欢我冲泡的咖啡。”想起了他当时啜饮咖啡的幸福神情,她眉眼略浮喜悦。
除了父亲外,从来没有人这般肯定过她,但他所表现出的赞赏,却让她惊喜了好久好久……至今,窃喜的心湖仍是余波荡漾。
“算他有口福,能喝到你泡的咖啡。”看得出女儿十足开心,这份工读机会,也许能够让她有个快乐的寒假。“那么,你想去打工吗?”
“可是大姊跟妈不准我去。”
“你管她们做什么,你想去就去啊,别老是一天到晚闷在家里,迟早会闷出病的,你就答应了这份工作吧。”他拍了拍女儿颓丧粉颊,柔声慰哄。
犹豫的眸光闪烁着几分期待,但当她想到母亲的交代及大姊的抗告时,眸中光芒不禁晦暗,顿化淡然。“爸爸,你还记得我国小五年级的事吗?”咬了咬下唇,她道:“因为我与堂哥感情比较好,所以大伯提议要带我与他们一起去美国迪士尼玩的那一次。”
梅望夫当然记得。
那年由于大哥指定要带小喜儿一同出国,所以一向争强出头的迎月才憋着口气,没有当场任性嚷求;但当小喜儿回了台湾,从此迎月与秀月母女俩整整排挤了小喜儿三个月之久。
举凡小喜儿的各种事项,秀月不睬不理,只能全由他这父亲担负;而迎月更是对小喜儿冷言冷语,并且动不动就吵闹,十足令人头疼。
想想,他的小喜儿就是从那时开始选择沉默的乖顺。
“如果我那时跟大伯说要姊姊也一块去,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梅望夫无言以对。他相信,即使没有那次的事件,还是会有下次、下下次。
他的大女儿梅迎月,自小就让妻子宠溺过度,养成了要风得风、要雨便得雨的骄纵性子;更不该的是梅迎月太过傲慢,自恃完美地鄙视着他的小喜儿,就如同妻子亦是如此。
其实他的小喜儿可爱又善良,怎么秀月每说小喜儿净遗传到他俩的缺点呢?她总是瞧不见,唉。
“爸爸,我还是拒绝这份工作吧。”她不想要让妈妈、大姊不开心。
“随你作主吧。”这丫头执拗的个性与他如出一辙,怎么也劝不听。
她轻喟,不知因何故,总觉怅然。
掏出一直存放于口袋内的名片,她步至书桌旁,轻轻拿起电话,依着名片上的陌生号码拨着。
“喂?”低沉而富含活力的霸嗓依然那般自信。
她双肩一颓,紧捏着手中名片,“请问是东方爆先生吗?”对方哼应了声,她深吸了口气,声细如蚊:“我是梅迎喜,关于寒假那份工读机会……我不能接受。”仿佛是痛下决心的说出,她掌中名片几乎成了皱团。
“你什么?!”惊天暴吼。“你的理由呢?最好是个好理由,否则我不接受!”
将话筒稍离震痛的耳,她蹙眉轻诉:“我妈妈及大姊不肯让我去。”
“你大姊?!又是你那该死的大姊!把你大姊的名字报上,我来解决!”
呃?怔楞刹那,她下意识地说道:“梅迎月。”
第二章
凛冽北风萧飒,强韧风劲将紧闭窗扉吹撞得声声响。极舒服地窝于温暖室内的健硕身躯懒懒蠕动,半掀半台的眸因烘暖室温,几乎满足得要睡去。
“大哥,拜托……”倘若现下来杯香醇热咖啡,就更美妙了。
东方焐由文件中偷闲,睐了他一眼,“待会儿好不好?”
死赖在沙发上的身躯绷了绷,懒懒散散又意兴阑珊,但也不过半晌,紧闭的门扉忽地让人打开,不期然吹刮人一阵冷风,窜进他毫无防备的衣领内,眨眼间,就见健壮身躯跳抖颤不停,鸡皮疙瘩粒粒起。
“该死,把门关上!”暴怒嘶吼,孬种的套上外衣紧裹。
方入门的东方煦见状,唇角的笑容灿烂非常。“二哥,你别老是待在这儿缠着大哥。”
本哝咒骂着的东方爆没好气地睨了东方煦一眼。
“对了,我听说了一件事。”天外飞来一句,东方煦双眸隐笑。
懒懒趴回沙发卧躺,东方爆睐也不睐他一眼。
“听说昨天二哥捉着一个小妹妹死搂着不放,还威胁小妹妹寒假非得来公司打工,是不是有这回事啊?”
“我才没有威胁她,是哪个没事找事做的人在那添油加醋的?”霸气俊脸微愠。
东方焐扬眉探问:“有这么一回事?”
“是啊,听说——”
“你哪来这么一大堆的听说啊!”不耐的掏耳啧声,东方爆断然截去东方煦的话,自动招认:“我承认我是有叫她来打工,不过那也是因为她泡的咖啡实在是太对我的胃口了!更何况那小妹妹……抱起来真的很舒服哪……”
像个小暖炉,香香暖暖又软软,真棒呵!
啪的一声皮肉响,霎时打散东方爆陶醉的美梦。“你发情啦二哥?”
“你真的很欠扁……”阴沉沉的双眸眯细,喀嚓作响的指节正蓄势待发。
东方煦机灵地避向门边,“你真的要扁我?不考虑一下?”手掌伸至门把轻转,得意洋洋的抬高下颚睨着东方爆乍然颤栗的身躯。
“你你你……你想干嘛?”他连退数步,忙着拿起摆于一旁的厚重外衣。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好热。”绽着迷人笑意,东方煦好不开心地捧月复发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