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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无猜 第7页

作者:花欣

玛俐终于笑了,不是友善的展颜,是因为满意于自己一手撮弄的“杰作”而洋洋浅笑。

“下去吧,他们一定等得饿坏了。”

她没给雪茵退缩的机会,一手牵着她,大步往外走。

这房子刚进门时感觉挺大的,怎么这会儿突然变小了,才几步已经下到一楼的餐厅——

全员到齐!

八只眼睛各怀鬼胎地一起膘向她。雪茵努力猛喘大气,才勉强把持住,让旁人不会从她紧张兮兮的表情中,看穿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田庄丫头。

“我先自我介绍。”坐在最末席的男孩,约二十岁上下,笑嘻嘻地伸出右手,“我叫彼得,欢迎成为我们家族的一员。”

“肉麻!”他身边的男子粗野地压下他的肩膀,碧幽幽的眼珠子,贼贼地转呀转。“你好,我叫丹尼尔,是你的三哥,不过只要你喜欢叫我什么都可以。

“哟暧,有完没完啊你,罗哩八唆的。”肯尼翻了个大白眼,回敬丹尼尔的超级肉麻。“老二,换你。”

“我麦克。”

这个麦克老二英俊挺拔,气宇轩昂,堪称是他们四兄弟中最为上相的。

雪茵不自觉地多望了他一眼,竟立刻被肯尼逮住。

“千万别被他的外表骗去,他是标准的冷血动物,尤其是对女人。”

“统统给我闭嘴。”玛俐在这个家拥有绝对的权威,她一声令下,大伙便噤若寒蝉。

雪茵望着满桌的菜肴,竟不知从何“动刀”。

住在宜兰乡下时,从没有人带她去吃过西餐,女乃女乃更是三令五申严格禁止她吃牛肉。这会儿真是糗大了,右手拿刀,左手握叉,然后呢?

“你不饿吗?”彼得低声问。

“我……”

窘迫的当下,陡见麦克伸手拿起面包,大口咀嚼。

雪茵大喜,忙学着他使出五爪功。他个这里的面包和台湾的不太一样,比较硬也比较Q,很有嚼劲,雪茵吃完一个又抓了一个。

“光吃那玩意儿,难怪营养不良。”玛俐二话不说,一大块牛排就往她盘里夹。“吃。”

“我女乃女乃说……不可以吃牛肉。”何况它根本没煮熟。美国人吃东西都这样野蛮吗?

“放心,我们不会跟你女乃女乃告密的。”彼得好言安慰她。

“可是……”雪茵光看牛排上血淋淋的样子就倒足了胃口,哪还吃得下。

“那么鸡腿呢?”肯尼瞧他老娘的脸已经拉得巨长了,急急问道。希望雪茵千万别触怒她,害他们跟着倒大楣。

“不是啦,我——”谁大发慈悲送她一双筷子,她保证感激不尽——

炳,麦克又用手去抓鸡腿吃。既然他可以,那她应该也就……

雪茵豁出去了,决定麦克怎么做她便如法炮制,谁叫他们不尽地主之谊,连双筷子都没为她准备。

“麦克,不要做坏榜样。”这孩子怎么啦?平常常斯斯文文的一个人,今儿怎么一反常态,像个野人似的。

“哈!你一定是看到美女,忍不住举止异常,藉此引起众人的注意。”丹尼尔坏坏地朝麦克和雪茵挤眉弄眼,吃吃诡笑。

美女?

麦克斜斜月兑向雪茵,暗暗咒为了声:滥用形容词的蠢蛋。

“别理他,三哥就是爱恶作剧。”彼得的笑一逞天真无邪,充满温馨。“告诉我,你的英文名字叫什么?”

“MONICA。”那是高一的英文老师帮她取的。

“很美,很适合你。”彼得坦诚的目光,连酬酢的客套话都能说得自自然然。“你的美语不错,应该可以直接进人高中就读。”

“不,我下个礼拜就要回台湾了。”她爸爸病成这样,她为人子女理当留下来照顾他,不,女乃女乃再三叮咛,一个星期就必须赶回去,实在教人左右为难。

“什么!”玛俐的震怒多过于震惊。“你想撤下你爸爸不管吗?”

“我……”刚咽进去的一块面包干涩地便在咽喉,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雪茵胡乱端了一杯饮料倒进嘴里一酒?“咳咳咳!”妈呀,差点没呛死她。

“你还好吧?”除了麦克,所有的人均以无限同情的眼光询问她是否无恙?

“我没事。”仔细再瞥眼手中的杯子,才知道不过是一杯电影里常见到的粉色佐餐薄酒。真没出息,小小一杯果汁酒也能把她整得这么惨。

“陶丝,倒一杯柳橙汁给小姐。”玛俐快受不了她了。“照我的看法,你应该在美国长住下来。”并且接受她严厉的教。

“不行,我再两个月就要毕业了。”雪茵不确定受不受得了那么久看不见季仲桓。追根究底,他才是令她归心似箭的主因。

“你老爸也再过两个月就要死了。是你的功课重要还是他的命重要?不怕人家说你不孝吗?”

玛俐把一大块虾肉送进嘴里,愤怒地大嚼大咬,完全不像丈夫重病,即将守寡的妇女。

她一句话把餐桌上的气氛弄得乌烟瘴气。

丹尼尔见瞄头不对,第一个就藉故跷头了,紧接着彼得和肯尼也宣称另有要事溜之大吉,席上只剩下麦克、雪茵、玛俐各据一隅。

僵凝的氛围使得褥暑的天候突然笼上一股凉意,却又窒闷得令人呼吸困难。

“我去看爸爸。”雪茵只想逃离玛俐的视线,越远越好。

“不必。你爸爸现在需要休息,尤其不能说大多话,明天我会安排时间让你们见面。”

开玩笑!我们是父女呐,见个面还得经过你安排?雪茵从没听过如此荒谬无稽的事情。她立在原地,非常冷郁地梯视着玛俐。足足有数十秒钟之久。

“你是不是害怕我爸爸跟我说什么?”

玛俐阔嘴嗫嚅了下,又紧紧抿住。

不否认即是默认罗!

“有什么事情是我应该知道的?”雪茵鼓起勇气挑明地问。

“在这个家,没有任何事情是你必须知道的。”玛俐说不到三句话就把“这个家”挂在嘴上,犹如退役的老兵坚守着最后一块堡垒,禁止他人蝓越擅闯。

她终究设将雪茵当成是自家人,否则不必这样防着她,雪首悲哀地想着自己的身世,想着十几年来的遭遇,想着才刚相逢却即将天人永隔的父亲,以及……终至忍抑不住,掩面哭了起来。

“爱哭泣回房里再哭个够,别站在这儿破坏我的胃口。”她的心比石头还要硬梆梆的雪茵放下餐巾,头也不回地冲上二楼,她在楼梯口踌躇了下,决定违抗玛俐的命令,迳自悄步迈向她爸爸的房间。

好在看护他的女佣下楼吃饭去了,长长的甬道,比之先前还要冷清寂静许多。

她蹑手蹑足到达门口,轻轻叩了下门,许久不见回应又叩了两下,还是静悄悄的。

好奇心加上不祥的预感驱使雪茵扳动了把,推开房门——

吓?

“爸爸,爸爸!”她忙不迭冲过去,尖声狂吼。

“爸爸!”

凄厉的呼喊声惊动了屋里的每一个人。

麦克是第一个奔上楼的。

“怎么回事?“爸爸他……”雪茵身躯哆嗦地俯在床沿上,泪如泉涌。

其实不必问,当麦克瞥见床边那滩满是腥味的血渍时,已然明白了十之八九他轻巧扳正雪茵她父亲的身体,一手按向他颈项间的脉搏,神情凝重地垂下眼睑。

“怎么样?爸爸他……”

“我瞧瞧。”玛俐接踵而至,手里握着听筒,熟练地检查他的眼球、心跳。

就在大伙慌乱成一团的节骨眼,雪茵赫然发现,她爸爸手心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瞒过家人的耳目,将那张字条偷偷取下,紧握在手里。

直觉告诉她,她爸爸一定有话要对地说。若非玛俐一直蓄意阻挠,他大可以不必用写的。天知道,他是耗了多大的力气才找到纸笔,写好这张字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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