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看清床上的玲珑起伏后,他露出恶意的笑,扬起手上的刀朝被子用力刺了几下,腰际忽被冰凉的金属物抵住。
“别动。”
简短有力的两个字带着无形的沉重压力,让他忍不住自心底打颤。
震慑于身后的巨大压迫,那男人吓得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任由夜鬿反绑他的双手。
“谁派你来的?”夜鬿问道,背着月光,冷峻脸庞更添几许阴沉森冷,宛如自地狱来的索命使者。
从他们翻墙入屋后,他便已在暗处警戒,迅速打晕在楼下作怪的两人,跟着模进房里逮他。
“我、我不知道……”他声音微颤,待夜鬿寒冰似的眼神一扫,他忙招出所知道的,“我们只是听令进来搞搞破坏,吓吓住在这房子里的人……其它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早知屋里有这样一号恐怖人物在,就算是老大加他的钱,他也不会进来!
夜鬿不语的扬手重击男人的后颈,再将被击昏的他拖到庭院里“大型垃圾”收集处,然后拨了通电话要鬼面派来的人来处理。
几辆车在深夜来到胡家,为首的银白跑车上下来的人便是鬼面。
“辛苦了。”他笑着开口,“情况如何?”
“还好。”
这群持刀闯入的夜袭者的水准只是小儿科,夜鬿完全不放在眼里。
“胡小姐长得不赖吧?”鬼面突然冒出不相干的一句问话,意有所指地窃笑,目光紧盯着他的脸,想看他有什么反应。
可夜鬿不愧是夜鬿,连眉毛也没动一下,冷冷丢来个响应。
“还好。”女人不就是一双眉一双眼,一只鼻子一张嘴。
“败给你了。”明明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夜鬿的反应却像她是无盐──那个中国古代有名的丑女──一般,鬼面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工作要紧,可是该有的休闲也不能少啊。”
四大名将里,他最担心的就是太过一板一眼的夜鬿。
做这行的时时刻刻都在玩命,正是如此才更该好好享受人生。像冰琁,超级注重养生,只要没有case,就会躲在秘密基地里养花养草养性情;鬾飉是天生的粗神经,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全然不识压力这个词,到现在他还觉得鬾飉能成为杀手真是个奇迹;焱影生性随意,只求过得自由自在,全然不在乎外人目光……唯独夜鬿无论何时都绷得紧紧的。
他明白夜鬿有个亟欲达成的目标,可是太过积极追求,只会在达成后拥抱无止境的空虚,严重者可能会失去生存的意义,他不希望夜鬿变成这样。
“你啊,偶尔放松一下神经,别老绷那么紧。”重拍他的肩,鬼面苦口婆心的劝着,就盼他能听进。
闻闻花的芬芳、草的清香;仰头看看变化多端的天空,看分秒都在变动的日月星辰,绷紧的过也是一天,优闲的过也是一天,人生只有一次,何必将自己弄得这么累?
夜鬿脸上动也没动,是有把鬼面的话听进耳里,却没照做的打算。
表面的关心他收到,连同没说出口的感谢同放心中,可他现在只想尽早解决这份可笑的保母工作,等与鬼面约定的期满后,继续追逐那道可恨的身影。
三年前的那个月圆之夜,带给他无尽伤痛的窈窕身影……他要将她给的,连本带利奉还!
第二章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一大清早的,胡宅便传来震天怒吼,搞得人心惶惶。
沉静了三秒钟,紧接着是乒乒乓乓的脚步声,胡俐茵燃着熊熊怒火的出现了。
她将羽毛枕和丝被丢到夜鬿面前,指着上头的破损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
面对如此炙人的火气,夜鬿仍是施以同一招式──不理不睬、不闻不问。
见他这样,胡俐茵心里怒气更甚,几乎到了爆血管的程度。
气死她了!这个死冰块无赖男昨晚在她打算休息时闯进她房里,任她怎么叫骂也不肯离去,而她又正和老爸赌气,拉不下脸求救,只好先到客房睡,把房间让给他。怎知今早她回房,却发现她最钟爱的枕头和丝被被利刃划破,真是气煞她也!没人教过这个混蛋该珍惜他人的物品吗?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胡终雄连睡衣都来不及换,便匆匆赶来看看女儿究竟在吼些什么。
“爸,你看啦!他好过分!”胡俐茵嘟着小嘴大吐苦水,想讨个公道。“他昨晚跑到人家房里死赖着不走,还破坏人家的东西,你看,他把人家的东西弄成这样!”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套寝具耶!
胡终雄见状,不禁白了脸。幸好夜鬿昨晚赶跑茵茵,要不今早他见到的会是冰冷的尸体!
才想向救女恩人好好道谢,怎知他定睛一看,发现傻女儿正对着夜鬿破口大骂。
“茵茵,别气了,先去吃早餐。”站在父亲的立场,他想隐瞒这件事,不愿让打来杀去的字眼污染女儿的耳朵和心灵。
“爸,你就这样放过他?”胡俐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她也怀疑她亲爱的父亲知不知道胳臂若向外弯是会骨折的道理。
“这件事爸会好好跟夜鬿研究。”胡终雄刻意板着张冷脸,看起来像是要好好教训夜鬿。
“那就拜托你啰!”嘿嘿,这下死冰块该糟了!
想到夜鬿要被老爸痛骂,胡俐茵憋了已久的怨气终于得以发泄,心情一下大好。
她踩着轻快的步伐,口里哼着歌往饭厅走去。
胡终雄一直等到女儿的背影消失,才收起装出的怒容。
“谢谢你。”他郑重地道谢,虽然身上富夏威夷风情的睡衣和他严肃面容不太搭轧,他还是一板一眼的鞠躬行礼。
若他唯一的女儿为了他的事业野心而受到任何伤害,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死去的爱妻。
夜鬿看也不看他一眼,径自走开。
他的工作是保护胡俐茵,做这些事是理所当然,他不需要胡终雄的鞠躬致谢。
“真的很谢谢你。”胡终雄再次强调心中的感谢,头一抬起,才发觉面前空无一人。“呃,人呢?”
他怔怔地看着走远的高大冷硬的背影,他还真是酷啊!
一早接到星河集团的通知,胡终雄心中又喜又忧。
审核已到最后阶段,星河集团通知包括他在内的五名企业负责人前往日本,准备和最高阶主管详谈,并参观各地分公司,为期大约一个半月。
不在台湾的这段日子,公司方面他是不担心,反正现在通讯发达,电话、传真、计算机……即使人在日本,他也能处理公司的大大小小事,他担心的是宝贝女儿茵茵。
不是不信任夜鬿的能力,只是天下父母心,没有看见女儿健康活泼的身影总是不放心,何况他家女儿还特别皮……
但是担心归担心,限定时间一到,胡终雄还是乖乖收拾行囊,带着忐忑不安的心出发。
如同他的料想,他前脚才跨出门没多久,胡俐茵便开始不安分了。
嘿,老爸以为她真的会当听话的呆小孩,乖乖在家等他回来啊?
天真哟!
胡俐茵窃笑着换上胸前绘有大颗爱心的单肩小可爱和白色超短一片裙,脚上穿著绑带凉鞋,提着装满换洗衣物的针织布包,站在镜前审视着装完毕的自己,满意的点头。
OK,整装完毕,准备出发!
胡俐茵好笑着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着。
知女莫若父,老爸临行前一定千交代万嘱咐,要大家盯好她,别让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