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嘴巴,你这顽固的小女孩,我们需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谈谈。”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存什么企图吗?你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封住我的嘴,一刀解决我的性命,那你们的阴谋就不会泄漏出去。我告诉你,作你的春秋大梦!你外婆已经知道了,只要我和她失去联络,她就晓得我出事了,到时你们的计谋就会曝光,永远不会成功,你们这群奸诈小人这一辈子永不得翻身。”
魏伯尧一路忍受她的炮轰,好不容易撑到了书房,他将房门重重一关,和外头隔绝了起来。
魏伯尧将她放进红桧木桌后的舒适皮椅里,自己另拉过计算机椅坐下。
“告诉我事情始末,你和我外婆又是什么关系?”
渝湘咬咬下唇,略一思索,昂然迎上他的目光。
“我叫谭渝湘,今年二十二岁,大四生,薛澄怡是我的同学……”
渝湘将如何遇见魏李如,以及魏李如所开出要她混入魏宅调查桑颂聿的优厚条件,澄怡的志愿帮忙,一直到澄怡通过电话后失踪的事,全部告诉魏伯尧。
魏伯尧的反应异常平静,像座雕像似的静静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我说完了,这就是你要的事情始末。”批上句号,她等着魏伯尧开口。
魏伯尧站起身来,缓缓踱到书柜前。
“照你这么说,就是我爸意图篡夺魏氏,而我外婆千方百计的想为我保住这个位子。既然如此,薛澄怡失踪的事应该和我无关才是。”
“那可不一定!谁不知道魏家大少恋心于教职工作,你父亲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打动你帮他,澄怡的事你自然有份。”
魏伯尧微怒的转过身,大手抓住皮椅上的扶手,逼视着渝湘。
“若真是我杀了薛澄怡,你打算怎么办?”
“一命偿一命,我会杀了你,然后自杀!”
两人彼此瞪视,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让谁,沉重的呼吸声回绕在耳际。
饼了好一会,魏伯尧的眼光转面变柔,一抹笑意浮上他的嘴角,紧接着是无法克制的大笑。
他往后退了一步,撞上书柜,笑声仍无法停歇。
“那不值得。”魏伯尧分析道:“第一,薛澄怡失踪的事和我无关;第二,我爸绝不会是此事的主谋者,相反的,他想月兑离魏氏想得快疯了,他巴不得我早早继任总裁,好让他跟他的女友移民至澳洲……”魏伯尧止住笑,端详渝湘的神情。
“那魏李如呢?”渝湘有些不耐,“难不成她骗了我?”
“也有可能,当年我父母亲的婚事就是她用计促成的……”他顿了顿,似乎已理出一点头绪。
“原因呢?你猜得到吗?”
“鱼儿,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要那一百万做什么?”
“我有权拒答!”她扭怩着不想说出。
“是见不得人的理由吗?”
“胡说!”她猛跳起来,旋即坐下。“九年前,我母亲过世时,念及社会对待女孩子的不公平,即使拥有和男孩子同等的学历和才智,也得不到和男孩子相同的地位和待遇,所以她将毕生的积蓄,一共两百万元,各分一百万给我和妹妹孟湘,让我们在成人之后能无后顾之忧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并叮嘱我父亲,这笔钱的用途由我们自己决定,在可能的范围内别干扰我们的志向。我们拿着在当时至少可以买下两栋房子的钱,心里也没个底该如何使用它,索性将它存进银行里生利息,等长大后再来思考它的用法。”
渝湘停下来喘口气,魏伯尧递给她一杯刚冲泡好的玫瑰花茶。轻啜一口,她又续道:“升国中时,有一阵子父亲的公司传出经营不善的风声,我们虽担忧,但父亲一如往常的态度,让我们渐为宽心,认定这只是好事者传出的谣言罢了。直到有一天,我放学回家,公司一位熟识的叔叔面有急色的跑来找我,说目前公司急需用钱,要我拿出我和孟湘的那笔存款应急。那位叔叔在公司待了十几年,几乎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不疑有他,立刻将存款簿和印章交给他。父亲回家后,我问他有关公司的事,他笑着说一切都是空穴来风,根本没那回事。我再问他有关那位叔叔的事,他告诉我,那个人早在一个月前就辞职了,之后音讯全无。我才知道我被骗了。”
水雾迷蒙中,渝湘的眼睛似乎也朦胧了起来。“我不敢告诉父亲这件事,强制要求弟弟和妹妹守密,这一笔钱,我允诺会在大学毕业之前赚回。”
“而你还差一百万?”
“正确数目是七十五万。”
凑足一百万后,她就轻松了,长久压在肩上的担子也可卸下。
“你打算如何运用这笔钱?”
“我想开间流浪动物收容所,但先决条件是得先有一笔不小的土地。可是啊!
新台币是越来越不值钱,九年前买下一栋房子尚有余的钱在九年后的台湾,本金加利息,了不起付个头期款罢了。所以,我一直梦想嫁个千万富翁的老头子,会支持我的梦想的老好人。”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耸耸肩,“刚来魏宅时,我还曾有过这样的念头,若能得到桑颂聿的心,岂不离梦想更近?”
他该为她惋惜,还是该为自己高兴?
“可惜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他尽量不露感情的说。
“真的?怎么从来没人告诉过我?”
魏伯尧满月复疑问的凝视着喜形于色的渝湘。
她是真心的在为他老爸高兴?
“告诉我,他们会结婚吗?有没有典礼?需不需要伴娘?”有渝湘这种人存在,婚纱公司不愁没生意,她巴不得身边的人全滚进结婚礼堂,让她有吃不完的喜宴。
“你不难过吗?新娘不是你!”
“为什么新娘得是我?”她蓦地明白了,原来……原来那天魏伯尧劝她别再迷恋下去,是因为他以为她爱上了桑颂聿。
“拜托!”她哈哈大笑,“我只是心里想想,嘴上说说罢了,什么事都能心想事成的话,罗马的许愿池就没生意可做了。况且我又没有喜欢上他,何来难过之有?”
魏伯尧恍然大悟,从头到尾只是一场误会,那些日子的疑虑仅是笑话一场。
“我回答完你的问题,这下你可以告诉我魏李如为什么要骗我了吧?”
“我也不大确定。”这次换他大笑,“我猜她月下老人的瘾又发作了。”
“你是说……”渝湘惊奇的瞪大眼,“她想促成你爸?不会吧?难道她不满意他的女友?”
“是我!”
“你?”渝湘的脸倏地红了,一下子红到耳根,和握在手里的花茶相映。“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渝湘眼帘低垂,含羞带怯的模样,看在魏伯尧眼里,不啻是打了一剂强心针。
“谁知道?不过她的计划成功了倒是真的。”
渝湘讶然抬眼。魏伯尧的脸庞不知何时已凑到她面前,两人的距离好近,近得连没戴眼镜的渝湘都能数清他浓浓密密的睫毛,看清他深情款款的双眼。
她有点慌、有点不知所措,想逃避他,又被他的目光所惑,两人就这么胶着着,什么也没做。
“我……你……意思……话里的……”双唇张张合合,竟拼凑不出一句象样的,能表达出她真正想法的话来。
魏伯尧了解的扬起嘴角微笑。
渝湘是个纯情、尚未恋爱过的女孩,太过突兀的行动只会吓着她,使她感到惶恐,那就不叫罗曼蒂克,而是伤害了。
他轻拂她颊边的秀发,选择在上头轻印上一吻,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我喜欢你,爱你,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