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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了?”渝湘惊呼一声,后觉失态连忙掩口。“什么时候的事?”
渝湘顿觉整个身子往下陷落。“本人来辞职的吗?”
对方静默一会,似在思考。“好象是托人来辞职的。”
“托谁?”
“不晓得。”
一句话直把她打入万丈深谷。
渝湘讷讷的道声谢,电话还没放好,就号啕大哭起来。
屋外的虾子和小米听到哭声,立刻冲进来询问。
“怎么了?”虾子抱着她,轻轻哄着。
渝湘没有回答,只是一径儿的用力哭着,直哭到声嘶力竭、哭到已没泪水时,她突然离开虾子的怀抱,起身说道:“我要请三天假!”
“为什么?”虾子和小米很自然的冲口问道。
“我要请三天假!”渝湘斩钉截铁的重复一次。
“我们无法决定。”虾子说:“你得经过老爷或少爷的同意。”
渝湘如旋风般冲出屋子,过一会再冲进来时肩上已挂着袋子。
“我走了,再见!”
不到十秒钟的时间,她已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内。
“有谁能告诉我她请假的原因为何?”
虾子和小米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魏伯尧倚在门边望着她俩。
虾子和小米对看一眼,然后同时摇头。
“少爷也不知道吗?”发问的是小米。
“笑我看她一脸凶神恶煞样,好象我不答应她就会杀了我,吓得我连原因都没问就先点头了。”魏伯尧笑着说,却掩不住眼底闪过的一抹焦虑和担忧。
虾子看在眼底,忍不住暗暗叹息,不知为何,她有些羡慕起渝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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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凄厉的尖叫声直刺入戴奕学的耳膜里,他匆匆放下茶杯和报纸,边诅咒边打开繁复的三道门锁,进门一看,躺在床上的澄怡额头布满冷汗,摇着头,尖叫声不断的自喉咙逸出。
戴亦学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能制住她不断挥舞的双手。
“澄怡,薛澄怡,你醒醒!”他轻拍她的双颊又撼动她的双肩,过了好一会她才停止尖叫并睁开了眼。
尚未从噩梦中清醒过来的澄怡在乍见戴亦学时,一双杏眼睁得老大,脸上布满惊骇神色,挣月兑他的掌握,急往后退,戴奕学来不及阻止,她人就“砰”一声摔下床去。
“没事吧!”戴奕学跪坐在床上,伸手给一身狼狈的澄怡。
这一摔,可让她清醒了。
她既不伸手给戴奕学,也没起来的意思,人仍坐在地上,将头深埋进膝盖间。
“作噩梦?”
澄怡不语。回想适才的梦境,她仍惊悸余存。
她梦到渝湘死了,地上一片殷红,执刀者正是戴奕学,他狞笑着,开心终于除去一个心月复大患。渝湘死不瞑目,带恨意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她,像在怨着她、怪着她。接着她发现一步步走近她的戴奕学,刀子举得老高,狰狞的笑容不停的扩大、扩大,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尖叫……澄怡拂开散落额前的头发,抬头道:“我饿了!”
戴奕学一直在想她抬头时说的头一句话会是什么,果然不出他所料,她一向语出惊人。
“午饭时间早过了,你睡了好久。”
戴奕学用内线电话向厨房吩咐一声,指示阿雪熬些粥品过来。
“我喜欢皮蛋瘦肉粥。”澄怡加了一句。
戴亦学依她的指示吩咐。
他才微张嘴,澄怡立刻抢道:“你是不是在想我八成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竟敢肆无忌惮的要求?”
戴奕学微牵嘴角,看不出是承认还是否认。
“即使是死囚,在处决前也可以要求一顿丰盛大餐,我只是要求加个皮蛋、放些瘦肉罢了,这并不为过吧?”
天晓得她从第一天被软禁在此后,对他所送来的食物、衣着,甚至是浴室莲蓬头,她都能嫌它水压过高,洗起来很不舒服,这岂是加皮蛋、瘦肉般那么简单。
“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触怒我?”
“反正终须一死,何不让自己过得舒适些?”她无视他故装愤怒的面孔,将薄被丢回床上,极不雅观的伸个大懒腰。
阿雪送来一碗热呼呼的皮蛋瘦肉粥,澄怡见了大喜,连忙接过,顾不得烫,一口吞下。
“味道如何?”戴奕学想听听她是否又有“嫌言嫌语”要说。
“很好!”澄怡呼着气,平息舌头被烫着的痛苦。“不过,葱放太多了。”她瞧着满满一汤匙的葱,皱着眉,厌恶之色尽写眼底。
“葱放得多,粥才香啊!”戴奕学说着,张嘴将她汤匙的粥带葱一口吞掉。
“加上美人香涎,味道更棒!”
“你……”她吃惊他的举动,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怎样?”他语带挑战。
“你满嘴葱味,好臭,离我远点!”澄怡挪动臀部,一下子离他好几步远。
盯着被他动过的汤匙,她犹豫不决。
戴奕学见状,索性帮她拿汤匙去水龙头下冲洗干净后才还给她。
“可以吃了吧!”他坐在离她非常远的桌前。
澄怡快速吞食着,一碗公的粥一下子就见底。
“好饱!”她满足的呼口气,打个饱中嗝。
“恕我直言。”戴奕学说:“你是我看过最不淑女的女孩。”
澄怡连瞟都懒得瞟他。“这有什么不好?让你增广见闻啊!”
重新躺回床上,澄怡将自己盖得密不通风。
“你该不会又要睡觉了吧?”
“无聊极了,不睡觉干嘛?”
“说出你的要求吧!”他像洞悉她的想法。
“你会答应吗?”澄怡将背对的身子转过来。
戴奕学轻笑着摇头。
“废话一句!”她嘟哝着再次转过身子。
戴奕学轻手轻脚的拿走餐具并带上门。
稍晚,澄怡房里多了一台电视机和录像机,还有一叠录像带和堆得比人高的各类型散文、小说加漫画。
“我喜欢打电动玩具。”澄怡在看到那一堆东西后如是说道。
戴奕学一弹手指,一台SEGA和卡带即出现在她眼前。
“你是圣诞老公公吗?”她瞪他。
“我希望我是,但我无法给你心中真正想要的。”他浅浅的笑里有一丝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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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整整七十二个小时,渝湘走遍大街小巷,询问过熟识的人,追查过澄怡可能出现的地方,甚至还回台中一趟,以拜访的借口查探澄怡的行踪。
然而,她累了三天,一条腿几乎走断,所得到的回答尽是不知道、没看过。渝湘的信心一点一滴的流失,心乱如麻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一直不敢告诉薛家澄怡失踪的消息。薛家仅澄怡一个独生女,两老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心肝宝贝来疼。当初考上北部大学还犹豫着打算让她重考,志愿仅仅填中部的学校就好。后来晓得渝湘和澄怡考上同所学校,加上澄怡苦苦哀求,表示不愿再重考一年,这才放女儿飞出。
薛伯母的心脏不好,若让她知道这事铁定承受不了,那自己岂不是罪该万死?
可是,她现在该怎么办?心里一点头绪也没有,乱糟糟的,似千万条丝线纠缠。
第二天了,这时她应该出现在魏家大宅里,但她却枯坐在人行椅上,瞪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群、来来去去的人,盼望会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一个熟稔的身影。
澄怡。
热泪涌上她的眼眶,朦胧了她的视线。
三辆车子建规停在路旁,从里头下来一个男人直走到她跟前。
渝湘眨眨眼,吞回泪水,看清楚来人。
他西装革履,前额微秃,两鬓华白,年纪已然不轻,有一股上流人士的气质。
“请问你是谭渝湘吗?”焦立卓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平易近人,“薛澄怡小姐要我来告诉你她现在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