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泽笑看一眼商冀磊称不上好看的脸色,“好象有人不怎么欢迎我,所以老爷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将西装外套月兑下,递给商冀磊。
“感谢你的外套,很温暖,本小姐也不是那种不懂得感恩图报的人,这次的交易我看就打你个八折好了,一只鬼十万块,我刚算了算,总共是二十五只,打个折下来嘛,总共是两百万!付现、给支票还是刷卡都可以。”
“两百万?”一声怒吼自商冀磊口中迸出,“妳坑人啊!哪有这么贵的?还说什么打折,妳给我有『斩节』一点!”
“耶!你别忘了,我记得我有说过要把所受的侮辱加倍讨回来,不是吗?难不成你得了少年痴呆症?该去医院检查检查了,可怜哪!”湛泽看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限怜悯。
“妳说什么?有胆再给我说一遍试试!”他的威胁从齿缝中迸出。
“再说一遍你的病症就会好吗?唉,别傻了你!”她摇摇头,挺享受地睨看他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样。
商冀磊已经气得顾不得什么风度不风度了,他一把揪起她的衣领,正想好好教训她,她的身子却猛然瘫软在他怀中。
“小姐!”常叔惊叫。
这是干什么?小不点的另一个把戏吗?“喂!妳别装了妳……”他的声音突地冻住,因为他发现倒在他怀中的她脸上泛着不寻常的潮红,他伸手触她额头,指尖传来的热度吓了他好大一跳。
“常叔,叫田医师,动作快!”商冀磊抱起湛泽往楼上奔去。
“少爷!”常叔被他脸上的骇然震住了。
“别跟我说了,快一点!”商冀磊不想去探究心中生起的那股慌乱是什么,他只知道,小不点绝不能有事。
第三章
“不……不要!”夹着惶然低喘,湛泽倏然惊醒,冷汗自她额上、发丝间落下,惨白的双唇抖颤着。
为什么被她以禁断法咒强锁于脑海深处的过往记忆,会再度翻腾而出,闯入她的梦境之中呢?是因为遇到了“他”吗……
痛!火辣辣的剧痛再度自颈间袭来,痛得她眼中蒙上了一层水气。
她拉下遮盖住脖子的衣领,一条犹如小蛇般的鲜红血痕正对她张牙舞爪。
她抬手,缓缓抚过那条彷佛有生命力的血痕,口中喃喃念道:“噬,我知道的,不用再提醒我了,我知道的……”
那道血红在她的抚触下转成深蓝,当红光完全消逝后,出现在她颈间的竟是一条栩栩如生的蛇状刺青。
湛蓝小蛇吐着蛇信,缠绕于她的颈间,一双如深海般的眼睛散发出森冷青光。
“谢天谢地,妳终于醒了!”常叔拿着托盘自门外走入,如释重负地看向湛泽。她连忙将衣服拉好,一抬眼,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从未见过的房间当中,放眼所及的全然陌生让她一时有些无法适应,不禁月兑口而出,“我怎么会在这?”
“妳昏倒了,难道妳忘了吗?”常叔的眉眼间全是关怀。
“昏倒?我?”湛泽眸中的疑虑更深。不会吧?她一向是个健康宝宝,昏倒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常叔点点头,“是啊,妳这孩子也真是的,连自己发高烧都不晓得,还使用法术要抓鬼,难怪会昏倒在我家少爷的怀中,还好我们请医师来看后,说妳吃个药再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我昏倒在你家少爷的怀中?”她的双眼倏地瞠大,见他点头,不由得发出一声申吟,“天哪!”这叫她以后拿什么脸去面对他?
常叔笑着将托盘上的白开水及药包递给她,“妳可真是把我家少爷给吓了好大一跳呢!他担心得整个人都慌了。”
“咳!”湛泽呛咳一声。她昏倒,他干么反应这么激烈?
“偷偷告诉妳喔!”常叔神秘兮兮地左右张望,还特地往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才凑到她耳旁轻声道:“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我家少爷表现得这么失常。”
“哦?真的吗?”湛泽甚是好奇。
“啊,不对!应该算是第二次了。”常叔顿了一下又改口。当然得算上少爷从白先生结婚喜宴出来的那一次,而且巧的是,少爷两次大发雷霆都跟这个漂亮小姐有关。
“老爷子!”湛泽唤了声催促他。
看她那翦水双瞳满含好奇,他开始滔滔不绝地八卦起来,“哎!妳不知道,我家少爷大风大浪见多了,从小到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可是今天他都跟平常不太一样,尤其妳昏倒的时候……”
湛泽表面上听得津津有味,实则暗笑在心中。
这位老爷子说长道短的功力,可不比那些在街头巷尾搬弄是非约三姑六婆来得差啊!有这么一个人随侍在身旁,她都不晓得是该同情还是敬佩商冀磊了。
正当常叔讲得浑然忘我之际,湛泽转动了一下眼珠子,不小心瞥见门口边有一道颀长身影,似乎已站在那儿许久了。
她唇边的笑意加深,看看讲得口沫横飞的常叔,再瞄瞄门口的人影,恶作剧的神釆在她眼中浮现,她忽地出声道:“哈啰!”
“哈啰?”常叔不明所以地停下他的长篇大论,顺着她的视线回头一看,“少爷?!”语气中尽是不胜惶恐。
“你话太多了,常叔!”商冀磊脸色阴沉的从门边走出。
看顾了她大半夜,才让常叔的叨念给逼回房小憩一番,但因一直被脑海中不时出现的那张苍白小脸给惊扰得不得安眠,辗转反侧许久之后只好起来,本来是想到这儿瞧瞧她醒了没,没想到会听到常叔对他的“出卖”。
看主子脸色阴晴不定,常叔干笑数声,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下台一鞠躬,“我拿杯子去洗。”话一说完,马上飞也似地消失在门后。
“你吓到他了。”湛泽像是在看戏般地说。
商冀磊随手拨弄了一下前额垂下的发丝,嘴里嘟嚷道:“他要是会被吓到那才有鬼!”
“我同意。”她忍不住轻笑。
瞅着那张在一瞬间被笑意点亮的小脸,压在他心头的关怀不听使唤,就这么月兑口而出,“妳……还好吧?”
湛泽脸上的笑意在剎那间冻结,她有点不敢置信地望向他,清楚地看到了他眸中极力隐藏的忧心。
那是季耒的眸子,只有季耒才会以这样的眼神看她!
一颗心蓦地纠紧,她狼狈地别过脸去。
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求你,不要!她在心中悲痛地吶喊。
那样的眼神会让她忘了对自己的承诺,不顾一切只想回到她所深深眷恋的温暖怀抱中--
“小不点?”见她一直低头不语,商冀磊终于按捺不住,轻唤了声。
湛泽定了定心神,掀开覆在身上的薄被,跳下床后大大伸了一个懒腰,斜眼睨看着他,“怎么,问我好不好,该不会是想把我给赶走吧?”
“妳!”一番真心诚意的关怀这么被误会,商冀磊眼一瞪,正待发作怒意,却扫到她瞳眸中一闪而逝的黯然神伤。
他为之怔忡,以为自己看错了,正想求证,她硬凑上来的灿烂笑颜证实了他方才所见果然是幻象,一股烦闷就这么莫名地冲上他的心头,他双臂环胸,凉凉地道:“妳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那当然,我一向非常识相。”湛泽皱了皱小巧的鼻,“而且,就算你不赶我走,我也要走了。”
“为什么?”话一出口,商冀磊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好笑地看着他脸上的懊恼,装模作样地蹙起眉,“咦,什么时候我做事得要向商少爷您报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