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全身啊,只有模脸而已!”依蝶急忙澄清,想了一下觉得不对,“好啊!你竟然装睡,还有,你是怎么跑到我床上的?说!”她火了!她一把揪起凌昊的衣领,颇有将他碎尸万断的架式。
面对这样的威胁,凌昊倒是老神在在,“是你自己拉我上去的。”
“我?”依蝶不信,她直勾勾地盯着凌昊逐渐欺近的俊脸。
“对啊!你死拉着我不放,不肯让我离开,我总不能站着睡吧?只好被你强迫拉上床,一开始我很努力与你保持距离,谁晓得你愈来愈靠近,还非礼我,我除了装睡还能怎么办?所以……”他说得振振有辞,把一切事情全推到依蝶头上。
“所以?”近在咫尺的俊脸让她无法做正确思考,记忆中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完了、完了!她的一世英名毁了。
“所以你要负责。”嘿嘿!上钩了!
“负责什么?”依蝶惨白着一张脸,脑中浑沌一片,仿佛等着世界末日前的审判。
“你要负责……”他轻松自若地递给依蝶一把刀子。
“你要我以死谢罪?”她语音高扬,已接近尖叫频率,模他一把就要切月复自杀,要是睡了他呢?
凌昊蓦地爆笑出声,朗朗大笑划破黑夜长空,哦!依蝶真可爱,他怎么从不知道她也是说笑话的高手。
依蝶看他笑得几乎站不住脚,兀自一头雾水地问道:“我说错了吗?你到底要我负责什么?”
凌昊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他抖着声音道:“这个建议我会慎重考虑,不过我只是要你把这个蛋糕吃完而已。”他极力克制再度发笑的冲动。
“就这样?”她压根不信。
“是啊!这个蛋糕可是我一大早爬起来做的,要是你不吃的话,我会很难过的。”凌昊脸上闪着真诚无伪的笑容,暗地里肠子已经笑到快打结了,依蝶脸上的表情精采得可列人世界七大奇观中。
“阿昊!你在耍我?”惊吓过度后依蝶顿时神智清明,发觉自己一直被眼前这个可恶的男人耍着玩,心里着实不痛快极了。
“没有啊!我像是在耍你吗?看!除了蛋糕外,我还做了一堆东西,都是你爱吃的。”他极力表现自己的纯洁无辜。
“你……”依蝶静默半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忽地露齿一笑,“我败给你了。”
“你不气啦?”凌昊表面上虽然嘻皮笑脸,但被依蝶狠揍一顿的心理准备是早就有了,谁知她说不气就不气,倒教他有点措手不及。
“再气下去对我又没什么好处,我何必自讨苦吃?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想通之后她恢复一贯的冷静淡漠。
看来这世上只有阿昊能撩拨她的情绪,自从他来到自己的生命中后,那个冷静自持的柳依蝶正一步一步,逐渐消失中。
“黎映然昨天来过。”这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只有暗示并未说明,所以并不能算是出卖她。
“小黎说的吗?那个大嘴巴!”被好友出卖她只是稍稍抱怨一下,并未记挂在心,她知道好友并无恶意,“那你昨晚又是怎么找到我的?”这地方自己记得未曾跟小黎提过,不太可能是她说的。
“凭直觉!”凌昊拉着她一起坐在湖畔,“昨天你无缘无故失踪,本来我以为你只是出去读书,一会儿就回来,黎映然来访我才知道你的失踪不单纯,我担心死了,怕你会出事,可是翻遍了大街小巷你可能会去的地方,就是找不到你。后来我想到亚歆的妈妈曾跟我提过关于你的一些事,找着找着,就找到这里来了。”他刻意不去回想依蝶失踪时的心急如焚,或许他该再好好训诫她单身女子深夜单独在外的危险。
依蝶沉默了好一会,没头没脑地问出一句,“为什么?”
“什么?”凌昊看向她,一双大眼睛里有明显的不解。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依蝶轻吁一口气,“我知道我对你并不好。”
“因为你值得。”一个能让他动心的女子值得他为她做任何事。看依蝶还是一脸迷惘的样子,凌昊轻笑,“不懂没关系,以后就会懂了。”
依蝶一震,小黎也跟她说过这句话,难不成他们是串通好的?她甩甩头,不再去想这恼人的问题。她怔怔地看了湖面良久,毫无边际地冒出一句,“亚歆的家,以前的主人姓柳。”
凌昊一愣,“你是说……”
“我妈就是在离这不远的山路上被撞死的。”小黎应该都说得差不多了,此时再隐瞒也没多大意义。埋藏在心中的伤痛突然有与人分享的冲动,为了什么?她也不甚清楚,或许是阿昊的生日蛋糕开启了她心中的某一扇窗。
“那你还……”凌昊一时之间也不晓得该说什么,但是依蝶肯与他分享她的内心让他觉得很开心。
依蝶淡然一笑,“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何我还能每天若无其事的在这条路上往返吧?”
凌昊不语,他想听依蝶自己说。
“那是一种训练。”依蝶平静地宣布答案。
“训练?”
“训练自己能勇敢面对过去,不再受恶梦的侵扰,可惜一年来效果并不大,我还是无法抛开过去。我想,我并没有我想像中的坚强。”她自嘲道。
“我倒觉得那听起来比较像是一种自残,不是训练。”要面对记忆中的伤痛并不容易,每一次的路过就是再一次的心灵受创,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他实在不懂她为何要如此戕害自己。
“自残?”依蝶为他的强烈用语感到有趣,“或许吧?我只是不想年复一年在暗无边际的黑夜里飘荡,找不到出口。”可是今年她找到了,那个光点解救了她,依蝶忽然想起睡梦中那个呼唤她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好像是……阿昊的!她震惊地看了凌昊一眼。
凌昊浑然未觉,“你每年都会作恶梦吗?所以才要用酒精麻醉自己?”他总算知道依蝶酗酒的原因了。
“是啊!在黑暗中看着母亲惨死的镜头再次上演。”
平静的语调灌注了八年的椎心刺痛在其中,八年了,她还是无法心平气和面对过去的一切,“每年我都会在淋漓鲜血中惊醒。”只有昨夜是她八年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
“依蝶!”凌昊轻叹,他的心被拧疼了,“你也是因为这样才怨恨你父亲,与他避不见面吗?”据影忍搜集的资料看来,柳季刚当年是被设计陷害的,财大势大加上忠厚老实,就成了不肖之徒仙人跳的冤大头,他并没有外遇,这件事依蝶知道吗?
“不!我并不恨他,我知道他是被人陷害的,他并没有对不起妈妈。”依蝶从口中说出惊人的事实。
“那你为什么……”凌昊发觉她开始有一点不对劲了,他担心地望着她。
“我只是气他,气他不肯将事实告诉妈妈,让妈妈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的是一通令她伤心欲绝的电话……”依蝶哽咽了!凄绝地陈述尘封多年的伤心往事,伴随着潸然滑落的两行清泪。
凌昊无言地将她纳入怀中,依蝶现在需要的是发泄,并不是安慰,他只能静静地陪着她。
“我恨的是那些破坏我的家庭的人,是他们把妈妈逼上绝路的,我讨厌他们!讨厌!讨厌……”八年的哀痛终于得到宣泄,奔流不止的泪水卸除了依蝶的心灵伪装,赤果果地呈现在凌昊面前。
“哭吧!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吧!”他将依蝶紧搂在胸前,喃喃道。
“我更讨厌我自己,恨我自己,我不敢面对爸爸,是我对不起他!”依蝶泣不成声地哭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