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继续无语,任他拉着走。
“冯婴,冯婴。”他念了她的名字几遍,而后叹息,“我要的可不仅仅只是你的逢迎,你明白吗?”
他要的不就是她的曲意承欢么,关她名字什么事!
忍不住想反驳,风从窗子拂过,她哆嗦了下。
他看进眼里,不再说话,而是微弯腰一把抱起了她,她挣扎了下,却更被他紧紧揽进了怀里。
少有的沉默突然出现在两个人之间。
又快步走了一会儿,她还没等看明白她现在到了哪里,眼前一花,身子被他放下,热的感觉,立刻让她吃惊地低喊了声,而后一个站不稳,她扑倒,热腾腾的水顿时扑入了她的眼口鼻耳。
啊——好难受!
她慌张地伸手乱拍,想从水中站起身来,却止不住脚底的滑溜总也站不住。
炳哈的爽朗笑声突然又传入她的耳朵,她的手随后终于抓住了某样支撑,忙借力从几乎淹到她颈子的热水里站稳了身子。
“哈,我忘记了,你个子太小了点,我这大木桶对你来说确实大了点。”
少见的懊恼浮现在她又黑又瘦而今却红彤彤的脸上,她凤眼含怨,狠狠地瞪过去。
“要不要我帮你拿个凳子啊?”他依然笑着,俯首望着只露出了一颗小小的脑袋的小女子,并没想起向来由他独享的大木桶而今却被人霸占了去,只握紧掌中的素手,他取笑她,“你实在是太矮了点啊,你不是很能吃饭的吗,那怎么长成这种样子啊?”
他以为人人都能像他一样地长成山一般的大块头啊!
气恼地想抽回自己的手来,却无论她如何的用力,总也扯不回被紧紧握住了的手。
“好啦,你不要白费力气了。”笑着摇摇头,他主动松开了她的手,免得再扯下去会扯断她的骨头,然后慢斯条理地解起了自己湿重不堪的衣袍。
他他他——他想做什么啊他!
“你又在瞪我了啊。”他笑,手中动作不停,将他精壮的胸膛渐渐袒露在她的面前,“我刚才以为你给那群锦鲤吞掉了哩,见你老是不出水来,只好勉强自己下去找找看,哪里知道你竟然独自爬上岸跑掉了!”他突然恶狠狠地将脸贴向她,有些狰狞地扯动嘴角,“下次你若再敢这样,我就将你捆成粽子丢到湖里喂鱼!”
原来她爬上湖岸时,回头瞥到水中的那阵骚动——他竟然会去下水找她?!
心中莫名的一阵激荡,她愣了住,连他跃进木桶来也没在意。
“怎么,吓傻啦?”他好笑地伸出一根手指点点她的额,压低高壮的身躯,凑近她,笑道:“还有,我最好提醒你一句,湖中的锦鲤虽然看着肥大好看,但却是不能吃的。”
“为什么?”她呆呆仰起头,怔怔望着眼前的笑脸,喃喃地低语:“为什么?”
“因为那是——我表兄送我的啊,吃了它们总是不好同他交代。”他拉着她走到木桶的一侧,寻到桶里的台阶坐下,见她即使坐在最上层的台阶上也是摇摇晃晃地只能露出小脑袋来,便索性抱她侧坐在自己竖起的膝上,拿起水中的浮瓢挖水小心地浇到她的头上。
“为什么?”
“你怎么啦?刚才被我吓傻了吗?”他丢掉水瓢,模模她的额头,“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这样的,对我。”她推开拦在眼前的大掌,静静地看向他的笑脸。“你,为什么,会,这样的,对我。”
他愣住,漆黑的眼与她静静对峙,一时无语。
☆☆☆
他初遇她,是在他醉酒狂乱、强忍焚身之苦时。
那时猛地见到了在马厩饮水木槽里玩水自得其乐的她,他再也隐忍不住沸腾欲爆的情火,在见到她在夜色里娇小的女子躯体时,便什么也不顾地强行将她覆在了自己火热的身下,即便明知自己醉醒后又要后悔,即便知道他又将害了一名无辜女子的一生,他却是什么也管不得了。
那一刻,他混乱的头脑里、他燥热的身躯里,他惟一还能支配的本能便是狂纵地寻求一时的欢愉!
其他的,他什么也理会不得了。
疯狂而极度欢愉的一夜啊,在他醒后,在他寻到她之前的每一天午夜梦回里,总是千遍百遍地来撕扯着他的心、他的身、他的魂。体内疯狂叫嚣着的焚身情火,吞噬他所有理智的无边,让他夜夜不得安眠,日日不得宣泄,他怀疑,如果他再寻不到那如梦夜色里的女子,他是否会就此的血脉爆裂狂乱而亡?他若再不得到那给了他生平最大欢愉的女子,他是否就要陷入日日夜夜的疯狂之中、再也顾不得道德顾忌地残害了身边目所能及的所有女人?
他——或许真的会吧!
或许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吧,不忍心看他如此的受尽欲火的生死煎熬,更不忍心看他失去理智地狂乱放纵,他竟然真的寻到了她,寻到了那如梦夜色里的神秘女子。
竟然是女扮男装混在马厩里饲马的马奴!
那遥遥望过去,视线中那小到不能再小的小身影,让他生平第一次地愤怒,生平第一次地犹豫。
她——怎能是她,怎可以是她!
他自少小时便养成的高傲,让他不屑拥有这样的女子——更何况她非是完璧之身啊!这于他来说,简直是对自己、对他高贵姓氏的侮辱啊!
可是,体内疯狂叫嚣着的焚身情火,吞噬他所有理智的无边,让他夜夜不得安眠、日日不得宣泄的生死熬煎,他咬牙,强迫自己去暗中接近那又黑又瘦、总是嬉皮笑脸着的小小马奴,终于一个深夜里,他捉住了她的喃喃自语,他确定了就是——她啊!
丙然是你。
她听到这句话时一时苍白了几近涣散的眼神,忍不住地开始战栗——
而他在说出这四个字时,又何尝不是万分的沮丧、千分的无奈,百分的推拒,十分的欣喜。
丙然是你,果然是你啊!
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处置她,真的将她从此收纳身前,承受他无边的、焚身的情火么?
他却是那么介意着、甚至厌恶着她的非处子之身的事实!
可是,她看穿他意图之后的举动,却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竟然想也不想地跑去找关飞,说要“自赎自身”!他惊诧片刻,竟然隐隐约约地对她升起了莫名的感觉!
这样的女子,是着实地工于心计;还是便真的是不想同他在一起?!
必飞那时的为难他也看进了眼里,他却在自己决心下定之前已给她下了决定:他至少现在要留她在身边,即便是强行地留下她——等他再寻到另外可以接纳他的女子后,他再放她走也就是了!
于是,他真的强行地留下了她。可她愤怒地大踏步走过他的身边,看也不看一眼地走过他,走向马厩去探那刚出生的小马驹的时候,他从她细细眯着的凤眼里,读到的讯息是:她真的真的不愿到他的身边!
“我不是处子之身,你,知道的罢。”
当她微仰着又黑又瘦的小尖脸,笑嘻嘻地望向一丈开外的他的时候,她笑盈盈地,却说着惊世骇俗的胆大语言,却当着三个男人的面前坦荡荡地说出自己的秘密来,他原先已决定暂时忽略不计的秘密!
那一刻,他对她,突然再有没有了一丝的犹豫,他,要留下她,一定要留下她!
她眼里的不甘,她行动上的抗拒,她突然又转变了的快活思绪,她在听他说完“侍寝”两字后讽也似的哼声而笑,她挺直着胸膛神情自若从容拍掌说着“果然”时的洞察人心,她嘲讽着喊他“关大爷”时的不屑一顾,她要了小马驹时望向马儿的温柔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