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感激,如何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出来的?
“矢初,你可知我是多么感激上苍,感激上苍让,我进了霍家,让我遇到了你;矢初,你可知我是如何感谢上天,感谢上天让我可以得到你的喜欢,让我能够得到你的真心。”
如果没有到霍家,倘若没有遇到他,她或许也会开开心心地过完这一生,也会找一个男子平平淡淡地度过这一辈子,也会生儿育女,也会得到一名女子所可以得到的所有,但,却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开春,却绝对不会有如此多姿多彩的人生,却绝对不会有这般让她对未来充满着期待的快乐与欢喜!
她的人生,因为有他的加入,而变得再也不同。
“妳如此想的,妳又如何不明白我的心思?”温柔的笑,出现在粗犷而阳刚的男儿面庞上,霍矢初眷恋地回吻着怀中双眼含泪的心爱女子,“只因为有了这样的开春的存在,才有如此的矢初;也只因为这样的矢初存在着,才可以拥有了如此的开春啊。”
他与她一直一直是一体的,是如天上圆圆满满的月亮一般的一个圆圆的圆,任缺少了哪一个,这圆也将不再圆满,将再也不复在。
人世间,因为霍矢初的存在,上苍赐给了一个名为“开春”的女子;滚滚红尘,因为开春的出现,上天便让一个名唤“霍矢初”的男子降生在这混沌世间。
开春矢初,一年冬尽春始回,矢初开春,一年冬过春初归。
冬尽,春回;冬尽,春归;冬尽,春来。
“矢初,我们成亲吧。”
笑,伴着泪,欢喜,伴着酸涩,一起从心底缓缓地流淌出来。
于是,春,真的来啦。
第十章
三媒六聘,大红花轿,红袍白马,鼓乐鞭炮,宾客满院,欢天喜地,三拜花堂,美酒红颜,这一场扬州有史以来最最热闹、最最隆重的迎娶婚嫁,使新春中的江南整整欢笑了三日三夜。
大红花轿迎来新人,红袍白马接来一生一世的新娘,欢天喜地三拜过花堂,美酒红颜醉罢了满院的宾客,颤着手揭下红艳艳的红盖头,笑盈盈饮下百年好合的交杯酒,红红的喜烛笼住了所有的欢喜激动。
夜深了,人静了,洗尽所有的人世铅华,尝尽一切酸甜苦辣的一双男女,却是什么也不说,只是十指交缠着,轻轻凝视着彼此含着俨晏雾气的眼眸,万千的感慨,只化为轻轻的一笑,随着妖娆的红烛飘摇在红红的帏帐。
十三岁与她相遇两小无猜嫌,十八岁与她相知青梅伴竹马,二十岁时与她相恋情定月下竹林……一路走来,一路的笑闹,一路的欢喜,一路的情愁,一路的悲涩,一路的风雨,一路的痴缠,一路的伤累,一路的失与望,一路的甘与甜……盼啊盼,等啊等,盼穿了无数的白日黑天,等过了无数的冬雪春融,终于盼到了这一天,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啊。
笑,低低的笑,由痴痴凝着的眼眸里漾满了心怀。
“开春啊开春,妳让我好等啊。”他低低地笑着,无数的欢喜溢满了心,所有的所有,皆化为一声长长长长的低笑,与怀中的她共同分享。
十岁时与他相遇两小无猜,十五岁时与他相知青梅伴竹马,十七岁时与他相恋情定月下竹林……一路走来,一路的笑,一路的欢,一路的喜,一路的苦,一路的酸,一路的涩,一路的风雨,一路的痴缠,一路的风霜,一路的甘甜……盼啊盼,盼穿了无数的白日黑天,盼啊盼,盼遍了无数的冬雪春融,终于盼到了这一天,盼到了这一天啊。
笑,嫣然然的笑,由痴痴凝视着的眸里漾满了心怀。
“矢初,你怎知你不是让我同样好等?”盈盈的嫣然一笑,无尽的相思眷恋,都融在这轻盈盈的一笑中。
同样盼着这一天,同样等着这一日,谁又比谁少上几分?
云鬓高迭,珠环翠绕,红衣罗裙,眉眼如画,秋霞潋滟,红唇含笑。
痴痴地凝视着怀中的人儿,他忍不住叹息一声,俯首吮上她笑盈盈的红唇。
乌发高束,金冠环绕,大红喜袍,墨眉舒展,双眼炯炯,开心的笑毫不遮掩地溢满了厚实的嘴唇。
痴痴地凝视着眼前的男子,她将自己的笑与他的笑相融,心底,是无尽的欢喜。
这个男人啊,这个男人啊。
忆起拜堂时的那一刻,这男人只匆匆忙忙与她刚刚一拜了天地,便迫不及待地想抱起她跑向这洞房,她便忍不住地呵呵笑起来。
这个男人啊,这个男人啊!
罢刚燃起的一室旖旎,被她的笑一下子冲了个干干净净。
“开春!”陷进火热情潮中去的男人受不了地申吟一声,偏偏又喜爱极了女子的笑颜,只得停下自己的动作,紧紧拥着她让她笑个够,“妳笑什么啊?”现在该是他盼啊盼,盼到头发也快花白了的、他最最渴望的洞房花烛夜,是他最最开心的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时刻啊。
“我在想啊,”她笑得花枝乱颤,眉眼如花儿一般的娇艳,倾城绝代的美丽看痴了他的眼,“我在想啊,这明明是矢初第二次做新郎官拜堂成亲了啊,怎么还会这么手足无措、连行几次大礼也还没弄明白呢?”当时花堂中所有人的哄堂大笑她至今还声犹在耳,不是想笑,而是为他心疼。
“妳还敢提?!”着大红喜袍的人一下子红了脸,“什么叫做『我第二次做新郎官拜堂成亲』?!可恶,妳在故意笑我是不是?”她明明知道他那次拜堂成亲做不得真的!那时他只顾恼她宁愿将他推给其他的女人也不肯和他成亲,怎样行礼拜堂的他根本没在意的好不好!
“我没笑啊。”很狰狞的一张脸摆在她眼前之后,她很识时务地合上笑呵呵的红唇,双手讨饶地揽上他的颈子,“我只是好奇啊,真的只是好奇!”她强调着。
“好奇什么?”他依然没什么好声气,没有一个男人在被破坏掉得来不易的洞房花烛夜时会开心的,“好奇我怎么明明同玲珑拜了堂,却是什么又没有的?”他哼了一声。
“是啊。”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在窗外看着你和我以外的女子拜堂成亲行大礼时,我的心都几乎快被绞成碎片了?”那种空旷的感觉,每次想起,她都有一种不能呼吸的难受,是生不如死的绝望。
“对不起。”他先道歉,而后哼一声,努力抑制自己想将这个可恶的女子掐死的,不想自己刚刚成亲连春宵的滋味还未尝过,却已成了老童子鳏夫,“玲珑是我妹子啊,我怎会真的娶她?”
“亲上加亲,不是吗?”她其实知道他是因为她,却不肯认输地说出来,便笑瞇瞇地附和着他,“我记得老爷夫人可是很乐意呢,再者,你的『妹子』其实也很喜欢你的呢,是不是?”
“爹娘,爹娘!”他忍不住地咬她一口,听她喊痛了,才减了一点气恼,“是我娶妻成亲,是我!我爹娘再如何愿意,娶妻的人还是我!娶谁做妻子也是我做主!妳莫忘了,刚刚妳在大厅已经拜过爹娘,他们也已经承认妳是我的妻子,是他们的儿媳了!妳还喊什么『老爷夫人』?是不是想讨打啊?”
其实有些时候,他真的希望开春可以少那么一点固执与骄傲,如果她肯花点儿心思在他爹娘身上,她与爹娘形同水火不容的情景又怎会出现?
“我不要和你吵架。”开春听他这么说,也哼了一声,“我再如何示好,再怎样努力,我在他们眼里却还是微卑的一如草芥,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你这天之骄子的。”她很清楚自己在那一双今生注定生活在高高在上的老爷夫人眼里,将永远是不屑的,不论他们表面上承认她是霍家的儿媳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