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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情醉 第14页

作者:海蓝

“刘头。”她再叹口气,瞥一眼胡子翘翘的人,干脆一把将看了就头疼的算盘推得远远,眼不见为净。

“阿弟!”

“我心算,我心算!”她应付地喊一声,随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专心看著那些让人头晕眼花的数字,再也不言语,只一页又一页地往下翻,翻页的速度让入以为她只是在“翻”,而非在“算”。

而后书房内再无声响,白胡子刘头依然在用力瞪这个埋头翻页的女人,用力瞪,用力瞪,似乎想瞪开她的脑子,看一看她又在玩什么把戏。

时间,很快便是一刻钟。

她抬头,女圭女圭脸上竟布满了细细的汗珠子,再也没有前一刻的悠闲自得、偷懒耍赖,“这账上共有七十三两五钱四毫银子的误差。”当著白胡子刘头蓦地睁大了的眼,她用手抹一抹额上的细汗,略白的双唇撇一撇,很难得地用细声细气的优雅嗓音报出答案来。

“不可能,不可能!”

“刘头,不是我泄您的气,这账册是几年以前的旧账了吧?您若真想要我帮忙,就拿新账来嘛!再有几天就要过大年了哎,您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她慢吞吞地将账册推回去,再度趴在桌上装死。

“你、你、你竟然会心算?!”白胡子刘头实在无法接受事实!

饼目而知结果。他少小便记在心中的神奇传说啊,活了这五六十年也从未听过世上真有这种天才存在过啊,而今、而今他竟亲眼目睹了?!

天啊,天啊,天啊!

“好了,刘头,您就不要再张著嘴巴让我数你那五颗牙齿了。”她皱皱鼻子,女圭女圭脸上是小小的得意,再随手从旁边的书册里抽出一页画满鬼画符的纸来,轻轻地递过去。

“这是什么?!”白胡子刘头抖著手小心接过,努力分辨那纸上仿若鬼画符一般的数字与文字,原本已够惊呆的干巴老脸顿时又呆了三分,“这是什么?”颤巍巍的哑音已几乎发不出声来。

“昨晚您老不是忘了将账本拿走?”她皮皮地一笑,女圭女圭脸上是恶作剧成功的兴奋光芒,“我一时睡不著,就替你老人家翻了翻。”那一页纸上的鬼符,便是“翻”的成果了。

“你懂得记账之术?!”

“知道一点。”她见这位老先生一脸的激动,为了他的心脏著想,很好心地省略了她“生前”所学的专业便是这“记账之术”。嘻,她原先的时代是何等的进步,账项发展得是何等的种类齐全兼复杂?这落后的时代不过是只有最基本的“借贷”、“出入”而已,小菜还够不上呢。

她虽是说得轻描淡写,但白胡子刘头却依然深受打击,颤颤地指著她,一时无法言语。

她被指得有些脸红,而后有一点觉得这位老先生的情绪似乎太激动了一点,忙坐直身子想出言替他降一降温,但先她一步,已有人沉稳地开了口。

“刘叔,你上当了,那些东西根本不是她算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马上将白胡子刘头从激动之中扯上岸来。

“大哥,你干什么要泄我底?”半眯的丹凤眼瞥一眼立于房门口的高壮男人,难得乖巧地顺著说下去。算了啦,还是少惹老先生血压升高为好。

“你──”

“我不想学这些东西嘛!”她皱皱鼻子,爽快地挥一挥手,“这些都是我哄您玩的啦。”说完,朝著刘家大哥讨好地一笑。

“你──胡闹,胡闹,胡闹!”气吼吼地站起来,白胡子刘头终于在一前一后两人的“刺激”下恢复了一点神志,双手将桌上所有的账本乱乱一收,抱进怀中便往外走,“如此寻我开心,竟然拿老头儿寻开心!我教不得你了,你这个徒弟我收不得了!”

吹胡子瞪眼睛的,老先生怒冲冲地走了。

哦喔,终于两耳清净了。她缩一缩肩,有点内疚瘐一点开心地扮个鬼脸。

“妹子,你真是……”刘家大哥踱过来,朝著她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这女人,简直越来越调皮了。

“我最怕乱七八糟这些东西嘛。”她“生前”为了生计不得不走这条路也就算了,连她“死后”还摆月兑不开这些烦人的数字……唔,她当然不爽了。

“你以为这样刘叔就会放过你吗?”他坐下,扬眉望她,只怕她引起刘叔更大的好奇心。

“至少这几天我自在了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就是了!

“你呀!”他一笑,实在无话可说,“刘叔为了咱们刘府已操劳了一生啦,妹子你要多顺他一些。”今日这小妹子的所作所为,只怕让老管家有好几天吃不好睡不著了。

“哦,大哥的意思是接下来该我为‘咱府’操劳了?”半眯的丹凤眼没好气地瞥了对面的人一眼,有些闷闷不乐了。

她一时不察,果真误上了贼船了啦。什么“要你以真面目对我而已”,什么“想留住你想一辈子留你在府”──他真正想要的,是要她成为继刘叔之后府中的下一个管家婆吧?

哼,当初说得那般动听,害她一时不察掉入了陷阱,哪里知道到头来是这一种结果?

“将军大人啊,你是不是太自私了点?”她一眨不眨地瞅著面前的威武男人,深深叹口气。

她一向对她的“第六感”很有信心。它虽然很少出现,但每一回出现总是神准,从没出错过。

记得九九重阳的前两日、那个暖暖的秋日午后,她在金陵茶肆第一回见到他。虽然只是无心地一瞥,她的第六感却在第一时间警告了她;危险!不要与他太过接近,不要与他接触!

她当下心生警觉,却在命运之轮的恶作剧下,不能反抗地与他有了牵扯,阴差阳错地被他恶霸地拉到了他的生活里,无奈地随在他身后踏上了未知方向的命运航船。

那数十日的航船生涯,她也是尽她所能地躲著他啊,从不与他搭话,更小心翼翼地不与他出现在同一处地点,竭尽全力地避开与他的一切牵扯。

可是……

她叹。

如果在船上她多收敛一点,或许一切便到此为止了,她根本不会被那位可恶的聂大公子抓为枪手,替他刺脓换药,自然也不会因此而昏倒,并大大地病了一场。

然后,在那不由她做主的十数日的昏昏沉沉中,她似乎很顺理成章或是无意识地说过了一些什么。

否则,他对她的态度不会转变得如此之快,因为他与她其实终究只是互知名姓的陌生人而已啊。

她再叹。

“尊敬的将军大人,我在船上到底说了什么?”她再问,实在不甘心就这般简单地被他吃定。

“那时你只是睡了又睡,能说些什么?”他依然给予这一句温吞吞的答案,如漆的星眸轻轻注视著她,冷峻的神色因她的存在再度软化,甚至露出淡淡的笑来,“妹子,你真的什么也没说过的。”

一句句的“妹子”经由了这么几十日的朝夕相处,他已唤得极熟,她虽小小拒绝且反抗了几回,怎奈终究抵不过他的我行我素,只得随他去了。

“真的?”她才不信!

那一场来势汹猛的昏沉大病,她一直陷在昏迷之中,从未清醒过、高烧低烧循环反复,人在高烧之中岂会有不胡言乱语的道理?她虽什么都模糊不清,但多少还依稀记得在那漫长的昏沉中,她所恍惚经历过的一个又一个的……梦。

梦啊。

她忍不住闭眸,强压下突然涌入眼底心中的阵阵疼痛与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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