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你要失望了。”他任她咬牙切齿地用力推,仍旧稳如泰山,只是神秘地微笑着。
“喂!”这人今日怎么这样不知趣?“麻烦您老先生高抬贵眼、望一望手上的表!”已经是午夜一点钟了耶!
“你饿不饿?”他竟也开始牛头不对马嘴地答非所问。
“唔……”听他这么一讲,还真的有些饿了。
“我那里有红烧鱼、还有米饭,你吃不吃?”就算高中三年他与她是冤家对头,但她的口味爱好他可是清楚和明白得很。
“唔……”这一回,开始忍不住吸一吸口水了。
“如何?就算是庆祝咱们两个‘冤家’终于要告别高中生涯、开始新的人生了吧,你吃不吃?”
“我不吃剩饭剩菜。”她垂死挣扎。
“新鲜出炉,绝对是美味佳肴!”他继续诱惑垂死挣扎的“冤家”。
“那——好吧!”她高傲地昂起头,仿佛在赐给他多么无上的殊荣,“是你硬要请我的哦!”
“对,是我请!”这丫头真是的!
“那还赖在我这里干吗?”还不前面带路!
“你……”还真是气得人牙痒,“请吧,尊敬的女王陛下!”他侧身弯腰,没多少好声气。
“嗯。”她果真走得犹如出巡天下的女王般威风凛凛,“看在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份上,今日我就给你个面子,去你家参观一番。”嘻嘻,说起来他们做了三年的楼上楼下,也算是近邻,却极少私下往来。平日虽然你踢我打地争得好不热闹,这敌阵、敌营却从未探过,最多也就是在营门之外叫啸一番,如此而已。
好吧,三年的邻居呢!今日,她就去探一探同姓劲敌的家门,也算是敦促友邻合作喽。啊,当然,也要顺便果月复饱餐一番。
***
“喂,欧阳弟弟,你到底弄好了没有?”她快饿昏过去了。
什么新鲜出炉?完全是假的!他根本还没做好饭菜,只有一大堆生肉、生鱼、生菜在等着她!
“不要喊我弟弟!”欧阳川将炒好的菜用力往桌上一放,沉着脸吼,“你是什么女人呀?看不见我忙得手忙脚乱呀?就不能帮我一把吗?”只会在那里乱喊乱叫、嫌东嫌西。
“喂,是你请我来吃饭的耶!来者是客,你懂不懂呀?”她的平生志向可不是去洗手做羹汤、做贤妻良母的。
“那你就不要抱怨,乖乖给我等着!”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牌的客人,“什么嘛!连碗筷也不帮忙拿一下!在你家,你也是这样等吃等喝?”猪呀?
“是呀!”她头点得理直气壮,“有事弟子服其劳。弟弟是干什么用的?呵呵,是用来给我使唤的。”
他极为不屑地一哼。
“不过,欧阳弟弟,你做菜的手艺还算凑合。”至少比她家小弟要强上那么一点点。她用手偷偷地捏起一块红烧肉,很快地丢进张大的嘴巴里。
“我不是你弟弟!”他抄起竹筷,朝偷着抓菜吃的贼手上用力一敲,见她痛得龇牙咧嘴,才略略爽了一点儿。
“喂呀!”好痛,好痛!“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呀,欧阳弟——”她在杀人的瞪视下艰难地改口,“呃,欧阳同学。”小气巴拉的家伙,喊他一声弟弟是抬举他耶!
“欧阳川!”什么欧阳同学?简直想吐!
“好吧,好吧!欧、阳、川!”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何况,眼前又有这么满满一桌好料,如果不顺着那位地头蛇一点儿的话,他突然翻脸、不给她吃,那可怎么办?“不过,今天你的话还真多呢。”一点儿也不像那个大家眼中的卡通真人版流川枫。
“我高兴!你管得着呀?”再狠狠瞪她一眼,他随手递了一瓶饮料给她,“自己倒,我不侍候。”
“谢谢你的好意。可惜咱只喝茶水,含酒精碳酸的东西咱一律不沾。”呜,因为一瓶汽水也能让她睡上半天,她天生对碳酸类饮料过敏!
“休想要我泡茶给你喝!”这丫头还真是难侍候!
“一杯水也就可以啦!”她扁嘴,“呜——还说什么请我!这样子也算请客吗?”吼她、打她!
“少给我表演了!”实在受不了她那唱作俱佳的样子,“如果知道你台面下原来是这个鬼样子的,打死我也不会请你吃饭!”他冷冷一哼,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丢给她。
“不要这样子嘛!”她笑眯眯地接过矿泉水,拧开瓶口,朝他一举,“来,干杯!”
他不爽地举起饮料与她的矿泉水瓶子大力一碰,抬头一气灌下半瓶。
“喂,喂,不要这样子嘛!”她可是很好心的哟,“牛饮容易伤胃,小心,小心。”
“你才狼吃哩!”瞥了她一眼大口吃菜的粗鲁样子,他同样不敢苟同,“真不知你上辈子是什么东西投生来的?!
“当然是天上的漂亮仙女呀!”她笑眯眯地拈一拈兰花指。
“仙女?天上若有你这样的仙女,就不是天上了。”他哼哼一笑。
“那是什么?”她很有求学之心。
“地狱啦,笨蛋!”依他看,她上辈子是饿死鬼还差不多!
“啊——”她果然如他想象地开始跳脚,“欧阳‘男’!你简直是没有修养没有道德没有礼貌的小表!”呜,实在过分!“我是优雅的淑女耶!”
“你?优雅的淑女?!”不是他不给面子,而是实在爆笑。
“你以为我辛苦离家、孤身在外是因为什么?你以为我一个人可怜地留守顶楼、当苦行僧所为何事?!”她一肚子的窝火呢!
“为什么?”
“我老爸啦!他说什么我太过男孩气!所以要我在外磨炼几年!”呜,冷血的爹!
“哦。”原来她来省三中读书、还不住校,是为了……“扑哧”他忍不住了,丝毫没有给“优雅的椒女”什么面子,哈哈大笑出来。
“啊,欧阳川!你好过分!”这饭没法子吃了!她站起身、丢开竹筷,扯开椅子就往外走。呜,她的自尊严重地受伤了!
“好,好,是我不对!我道歉!”他赶忙上前拦住受伤的“优雅”兰。
“太迟了!”她含泪控诉,“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你再说什么也迟了!”
“喂,我只是无心之过哎!”他哪里伤到她“千疮百孔”了?“好啦,别生气,别生气。”他忍住笑,双手将她往饭桌前推,“看,这么一大桌的好料,你忍心它们英雄无用武之地?”
嗯——她确实很舍不得这一大堆的美味佳肴。
“来,来,坐下,坐下。”他将她按坐回原位,殷勤地为她布菜,“你是谁?你是宰相肚里能撑船的欧阳于兰耶,是不是?”
“哼!”她傲气地昂头,看也不看他。
“好啦!快点吃饭,不然菜都凉了。”
面子挣回来了,她重新开始吃吃喝喝,心满意足的笑容里一点儿也找不出“千疮百孔”的样子来。
唉,笑也是她,恼也是她,气也是她,怒也是她,嗔也是她,闹也是她。千姿百态的女儿表情,丰富多彩的女儿心思,风风火火的女儿行动。
十八岁的少年,心,真的动了……我们做一辈子的“冤家”好不好?他好想大声地在她面前讲出来。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含着笑,淡淡地看着大吃大喝的女儿容颜。
哎。笑也罢、恼也罢、喜也罢、气也罢、嗔也罢。只要是她,视线就再也离不开。
从此,一颗心只为她而动……
她,是他的——他的一辈子的冤家……
第五章
咦——啊,啊?啊!
揉揉眼,再用力揉揉眼。
眨眨眼,再用力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