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严却握得自然极了,也或许他根本没有发觉他的手握住了什么,只是开了口说道:
“他如果再打你呢?你就这样让他打啊?”
小渔觉得身子躁得很,这人怎么还握着她不放?
可是如果她刻意抽出了手,却又显得暖昧极了,而他的眼神却专注得让她乱了思绪。
“怎么不说话?”
小渔无法自己,只好怯怯地以眼神示意他松开双手。
暗严顺着她的眼神望去,神经系统才通知他的脑门有这回事,他立刻像被电着了一般放开了手,窘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完了!我得解释解释……”
“别愈描愈黑了……”
两人的语言逻辑在此刻却同时出了大问题,全说了些怪怪的、令人不知所云的话。
在那两句话之后——气氛凝窒得教人难受。小渔低着头,觉得再继续干耗下去也只有尴尬的分,于是她打算发言,岂料傅严却也同时开了话头——
“那……”
“那……”
可恶!傅严觉得诡异极了。事实上,他盯着小渔的唇瓣有好一会儿了。
他身边像是飞来了两个声音——
黑天使凑近耳畔告诉他说:
“你可以像只发情的公狗,上前狂吻她一番,她绝对会脑中一片天翻地覆地融化在你的绕指柔……”
可是白天使却不那么乐观,她说:
“你如果胆敢碰她,上前强夺芳泽的话,她会不客气地赏你两刮子,而且你会真正成为她眼中一开始对你下的断语:一个可鄙的‘登徒子’……”
这可怎么办呢?他好懊恼。
时间分秒地过去,小渔不是粗神经的人,她知道有些什么在这男人心底盘算,却又不敢多所逗留,怕场面一时“失控”。
她道:
“谢谢你借给我的书,我看完会立刻还你的。”她不给机会了,小渔一转身就走得很急。
暗严喊不住她,只能对那背影干瞪眼,气自己色大胆小。
唉……没能更进一步,他真是个被天使打败的蹩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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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的夜罩着一大片海,傅家的靠海别墅只有一盏小灯照着。
“这回改开车了吗?”
霸田彻总是这样不经意地出现在傅严的身边。
正拉开车库铁门的傅严被冈田彻突然冒出的声音给吓得震了一下。
“阿彻……是你啊……”
暗严松了口气,又继续把铁门卷上。
“那么晚了,你还要出门?”
霸田彻知道他还在对自己呕气,语气放缓了些。
“嗯,去找她。”
暗严慢吞吞地回话。
“她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出来方便吗?她的家人都不管她吗?”冈田彻的疑虑甚多,他又说:“她知道、你就要回日本了吗?”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阿彻你就别管我,去睡吧……”
暗严不想再说些什么,更不想又把上次对冈田彻说的话重新再来一遍。
他进了车座,要把车门带上时,冈田彻伸出了手臂阻止,忍着夹痛说着:
“你再听我几句……”
暗严立即把车门松开,他见冈田彻的举尹变着脸喊道:
“阿彻,你真的不要管我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只是让我……让我先想过……”
“少爷,你明知道这些问题根本就有标准答案,你现在只是以卵击石。我们特在这里只剩不到一个目的时间,你如果对那个女孩动了真情,那么你预备把她怎么办?带回日本吗?她会跟你去吗?她的家人会同意吗?”
霸田彻不得不板起脸孔说这些不中听的话。他不忍见傅严痛苦,却也不能违逆傅家的指示。
“如果我绝不回去呢?”傅严心一横,说出口:“我不要接掌长鹤集团,我只想留在这里,那么他们又能把我怎么样呢?难道把我绑上飞机不成?”
“少爷……”
“阿彻,不要再说了,我只知道眼前我该做的是把握住我的爱情,而不是像你所说的一样,让自己冷血、麻木,我不要到最后变得跟我爸一样!”他一说完,就发动了引擎,驶出已经自行打开的后门。
霸田彻只能眼睁睁看他把车开走,完全追不上。
然而,当冈田彻再次抬起头,竟见一部黑色宾士在漆黑的公路上尾随着傅严的车。
他有些困惑不解,却听到李嫂在身后说道:
“那是夫人派来的人,少爷不会有事的。你尽快收拾行李回日本,这是老爷夫人的吩咐……”
同田彻隐约觉得有事发生,他欲开口却遭李嫂打断:
“少爷翘课、车祸、摔山的事情,老爷夫人听了十分震怒,你们‘冈田家’的地位,就要不保了……”
霸田彻闻言,只是说道:
“我们‘冈田家’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傅家’的事,只有你这种进谗言的小人,老是惟恐天下不乱地扩大事端。”
“我是进谗言的小人,你是什么?我至少知道自己是个下人,不会拿乔摆脸色,倒是有人自抬身价,什么都要管,却什么都管不好……”李嫂不怕得罪冈田彻,她知道现在在傅家是汪萍最大。
“我们‘冈田家’并不是寻常的下人……”
霸田彻的驳斥又被李嫂抢口:
“够了,动不动开口就‘我们冈田家’……搞清楚,这里是傅家,姓‘傅’的最大,由不得你在这儿说长道短的。”
“我想你才要搞清楚,‘冈田家’的地位,是我们自己给自己的,我们尽忠职守,不谗言斗狠,从没有自抬身价。‘人必自重而后人恒重之’,这道理难道要我这个日本人来教你吗?”
霸田彻话一说完,就迈步走人屋内,李嫂只是哑言。
她回想着冈田彻这些日子以来对待她的趾高气扬,胸中满溢着越发升高的愤怒。
第四章
暗严到了小渔住的砖屋外候着。
他谨慎地绕了绕屋外一周,发现惟一还有灯火的地方是在屋子二楼左后方的小绑楼——他不知道那是否就是小渔的房间。
于是他很滑稽地学了几声狗吠,像他在电影里看到的那样打暗号,然后躲在屋后一个大水缸旁观测,却发现二楼的房间毫无人影探望。
他简直急死了,生怕那一室微光若就这么熄灭,那么今晚他精心策划的一切就泡汤了。
于是他也顾不得什么了,就这么四处地望呀望,打算“就地取材”爬上楼一探究竟。
他观察了四周,发现屋后四置的杂物还真不少,有木架、铁丝圈、锄头等……“啊!就是这个!”他兴奋地发现了一个小梯子,随即将它取来靠墙一摆,整个人就这么爬了上去。
但是这个梯子显然不够攀及二楼,他望了望下方,自己也觉骑虎难下,便提起勇气抓住了左方不远处一柱坚硬的水管,使劲地握紧,让自己腾了空,而后运用了极大的腰摆力量,以鞋跟勾着了二楼房间外的小凸墙,慢慢地贴实了左脚……
暗严还来不及让自己站稳,便扯住了被夜风吹扬的窗帘,一个不注意碰倒了几个养着小花的砖盆——
在房里静读的小渔也被这声响惊着了,连忙将手中的诗册一把砸向窗外偷儿的脑门,而后大喊:
“爸!有贼啊!”
暗严听到小渔的声音着实松了口气,却又发现她正大喊抓贼,又朝他丢书,一个心急,整个人跌进了内侧窗口,两脚腾空……
小渔惊魂未定,欲再次叫喊之际,却看到狼狈挂窗的不是别人,而是傅严。
她立刻收了口,将他拉了进来,急着道:
“你在做什么啊?”
她低声喊骂,傅严却只是呜呜乱叫,觉得气力耗尽,累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