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测高深地瞧了我一眼,头微侧一边不语,然后伸漅陆_几封信,大致地瞄了一下,嘴角还是叼着一根烟,然后说:“你的新发型真的满适合你的。对于昨天下午无端的迁怒,我在此道歉。”
我微点头,心裹实骂道:你该为你昨夜的行为道歉才是真的。但我终究没挑明,只是说:“很高兴你终于肯接受这个事实。”我指着短发。
他挑起右眉,丢了一个“我的荣幸”的自大表情给我,随即拿出几封信。
“我表叔与两位姑婆想拜访我们,但我决定拒绝他们,待日后再说。”
“为什么呢?反正房间很多。”他到底有多少个日后?
“这段日子我只想静一静、有个优闲的居家生活,他们的到来会摧毁一切。我表叔是苏格兰国会的议员令人头疼的政治人物;我那对名副其实的“虎姑婆”更是不容易应付,光是挑剔你的餐厅礼仪,就可编写成一册册厚厚的教诲录。若你真的不介意他们来,大可由你出面邀请。但我丑话可是说在前头,届时别怪我丢下你跑回苏格兰哦!”
“你真体帖我,但断然拒绝人家不是很无澧吗?”
“大错特错!硬是要挤在一对新人间当电灯泡,那才是不识抬举呢!我们新婚不过一个月,拒绝人家的不请自来是不用愧疚的。等一下!”他突然地愠声吼道:“你的手给我看看”
听他一吼,我拿着水壶的手僵在半空中,急忙地,我放下壶收回手,但他巳强迫地伸手拉住我的袖口,我只得乖乖地让他抚模我的手腕,大拇指来回轻揉着伤处。
绞尽脑汁,我好不容易断断续续地编了个故事,说是昨夜熄灯后,不小心被地毯绊倒,双手去撞到床缘,手腕才弄得瘀紫。
他狐疑地捉起另一只手翻看着,像是在衡量我的话。
“下次熄灯时小心一点。”他怜惜地说。
即使他心有所疑,倒没有追问下去,我对他肯轻易接受那个薄弱的借口感到心安,松了一口气。
“最近我和公司的高阶主管商量过了,决定将办公室搬回家中,业务往来可利用电脑连线处理,连传真机都可省了。如果你有兴趣了解自己的老公在干啥大事业的话,欢迎参观我的书房,不吝赐教!”
于是,整个早上我们就待在他的书房褢,他非常专业地解释他的公司员工正竭力开发的销售网路。
“我们连结先进的电脑设计程式与电视闭路系统,研发出一套订货专线。这个专线系统可以连接格兰斯特各大关系企业子公司、代理商店、仓库及顾客。我们的客户只需在家中翻着免费赠送的大型目录,或是出电脑分类影像来挑选自己喜爱的产品,直接输入电脑。此时总公司的终端机会收到客户的订单并储存起来,只需花半天到一天的时间,成品就会由专人送至顾客府上。这在目前还算是个新的尝试。
“真是太奇妙了!可是得花大钱才能弄到这样的设备,不是吗?”
“目前家中有这种合并电脑与电视功能的使用者,大多属中上阶级的主顾客,所以产品走高级路线。”
“这很可惜不是吗?你们公司的产品不见得样样昂贵,若是放弃另一大批消费者,实在太可惜了。何不在各大城市的专柜内也装上相同的设备,这样不但能促销,也节省彼客买装置的成本。不见得人人都会买昂贵的电脑来订货吧!”
他微笑地看我一眼,眼带欣赏的意味。“我会一字不漏地向董事会报告。”
然后他又催促我坐在桌前的皮椅上,叫我从五百多页的目录内挑出一种产品类别。
“我们先来实地演练一番。”
我心不在焉地翻弄着目录,他就站在我坐的椅子后,双手扶着椅背,头倾在我的肩膀上方看着电脑。
我摇头表示下不了决心。
“好吧!那我就代劳了。”他直接在键盘上按下一个“J”字母。
电脑萤幕随即显现五花八门的宝石名称与设计师的大名。最后,是家叫监铃的厂牌夺魁。
一瞬间,萤幕上又跳出了宝石代码,他挑了钻石与祖母绿。果然,千种不同的图形倏然跳出。
“挑一个喜欢的,直接按下代号吧!”
我随意地按了一个号码,资料便跳了出来,包括产品的原产地、硬度、等级及价钱。
我对着价目咋舌,嘉伯趁我发呆之际按下“确定”键,然后飞快地键入了我的大名:范霏比,及范家地址。
我对着“范霏比”这名字发呆了两秒,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劲。他的声音拉回,“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
当天下午三点时,门铃大作。我正翻着自嘉伯书房借来的书,他则百无聊赖地翻着古典音乐雓志。一听到是送货员的声音,嘉伯将杂志一丢,站起身就走到长廊前。
“是的,没错。范霏比夫人。”他抽出笔签了帐单。回来时,手上已多了一个珠宝盒。
“夫人!你要的东西到了,很迅速确实吧!”他不等我起身就解开链子,将它挂在我的宽颈套头毛衣内。
冰冷的宝石帖着我,使我轻微一抖,他突如其来倒抽一口气,使我正襟危坐地呆在沙发上。
半晌后,有一双手圈住了我的脖子,大拇指按住了我颈上的瘀痕。
“这又是怎么回事?别说是蚊子叮的,我没见过一只蚊子的嘴会大到这程度。”
“当然不是蚊子!别傻了,这伤是昨晚摔跤时弄到的。”
他一迳地搓揉我的颈子不语,这令我坐立难安,他没追问,只说:“下回小心点!”
他这回是根本不信我的借口了。
我发现他个性的另一面。他的举措从不强人所难(除了那夜之外),如果你告诉他原因,他就全然一并的照单全收,不会提出质疑与逼迫。但你至多只能掩藏真相一次,因为他不会再给予第二次机会:也就是说,当他知道你笫一次就在说谎时,第二次时,他根本连问也不会问,因为谎言是无数个借口堆积起来的。
第六章
从发现瘀伤那天起,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微的变化。
他不再那么冰冷与陌生,但依旧与我保持一段距离。有时,我会惊鸿一瞥的发现他死盯着我瞧,直到我正面回视时,他又很快地将眼光移向他处。
每天晚上,我们会坐在客厅内听听交响乐或看电视。偶尔在我强力的坚持下,詹森才肯坐下来和我下西洋棋。
嘉伯若办完公事,则会坐在詹森与我之间,看着我们厮杀。他的确做到“观棋不语真君子”的准则,摆了张标准的帝王扑克脸。
今夜我又怂恿詹森摆出局阵,最后用点小技巧强迫嘉伯加人战局。
“詹森,你棋艺高超,我打不过你,倒是你主子老是坐壁上观。我跟你打个小赌,他赢不了你。”
“不行!不行!夫人,这可折煞我了!少爷贵为公爵,我是不能犯上的。”
我瞥见坐在长沙发椅上的他,此时正翻看着由公司寄给他的录影带,事关今夏即将推出的泳装发表会。萤幕上,身材曼妙、婀娜多姿的模特儿,穿着各式各样的新款泳装在伸展台上走动着。
他是有一些过分投入了,一嘴叼着烟,一手来回在装有模特儿照片的档案夹上飞翻,又打勺叉做记号,好不忙碌。
“怎么样?嘉伯,下一盘吧!”
他点了点头,“詹森,我们就下一盘吧!应夫人要求。”
詹森安心地坐回原处。我挪了个在中间的椅子,看着他将录影机停格,手中依旧拿着档案夹不放,走过来在詹森对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