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专卖店出来后,她又转进对街的猫咪宠物店,抱了一大包猫咪饲料和猫用玩具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遇见了哈瓦那,穿过了岩也的T恤后,她总觉得,自己家里面也好像养了一只猫。而那只猫和那些鱼一样,同样也需要自己的关心、豢养和照顾。
五点半,是下班的时间,马路上的车,以繁殖的速度遽增着。费琦抱着一大袋猫食和鱼饲料,站在斑马线前等着过马路。突然,一台熟悉的黑色BMW540掠过眼前,然后被前面的红灯拦截而下。
一瞥间,费琦彷佛看到了少中。
——斐丽不是说少中有些事情要处理,还要多待在巴黎一个礼拜,所以,她今天才要来我家住的吗?怎么会?
因为好奇,费琦趋身向前。
红灯狂闪,绿灯亮了起来。BMW像剑一样地飞驰而过。
这一次,费琦彷佛又瞥见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是和少中一起去巴黎的伊莲。
像被投了一颗烟雾弹一样,费琦的脑中一片迷茫。
月亮是画面里唯一的亮光。
似有若无的喘息声,是唯一能听见的声响。
屏幕中,只有一个微启的窗口,朦胧的白色窗妙,则被微风掀动地,像在婆娑起舞一样。
镜头拉大,籍着月光,窗前的床缘边,隐约可以看见一封情侣,热烈相拥的身体曲线和光华。
背对着镜头的男人,果着宽阔的上身,将头滑过女人探露的颈项和肩膀。
面对镜头的女人,也是果着肩,光着臂膀,将头紧靠在男人坚实的肩膀上。
因为男人的亲吻和抚弄,女人微启着唇、贬动着宝蓝色的长眼睫。
“我爱你。”男人用一种需要的声音说。
“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我爱你吗?”女人说。
“Idon'tcare.”男人微喘着回答。
“Youdon'tcare.ButIcare.”女人一把推开男人,站了起来。
对街高楼上Care洗发精广告的巨幅招牌,突然亮起闪耀的霓虹灯光。
幽暗的屋子被瞬间照亮。
站起身的女主角,穿着一件充满异国风情的蓝紫色低胸薄纱佯装。
她的头发像流水一样,在淡紫色的霓虹灯下,闪耀着流动起来的美丽多态和迷人光泽。
她义无反顾,用一种找到自己、珍视自己的表情,走出了男人所在、逐渐暗淡下来的卧房。
“真美﹗”坐在费琦家米色沙发上看电视的斐丽,看完这一台播的Care洗发精广告,又转到另一台去,想碰碰运气,看看可不可以再看到同一支广告片。
她抽了一根费琦摆在桌上的戴维杜夫,却找不到烟灰缸。
“费琦,妳的烟灰缸呢?”斐丽拉长脖子,对刚洗完操在房里喂鱼的费琦喊叫着。
“不就在那儿嘛。”穿着白色T恤的费琦转过身来,指一指放在斐丽前方桌上,一个猫爪造型的烟灰缸。
“天哪,妳竟然伪装成一只猫在喂鱼,妳是想让牠们消化不良啊。”斐丽看见费琦身上的哈瓦那。
“他们会爱上彼此的。”费琦幸福地微笑着。
“神经!两种动物南辕北辙,门不当户不对的,他们不要伤害对方就好了,还巴望着他们会爱上彼此。”
“妳小时候没看过卡通『流氓与小姐』吗?他们原本也是两只门不当户不对的狗呀,结果,还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费琦把玩着手上今天才买回来的猫咪玩具。
“哎呀,我跟妳扯这些阿猫阿狗的干嘛。妳用的这个是什么怪里怪气的烟灰缸?我送妳的那个法国Baccarat高级水晶烟灰缸呢?”
“搁在阳台上。”费琦指一指阳台。
“完了!这下子,连妳最后一点值得骄傲的品味,可能都被妳那一屋子谈恋爱的猫和鱼,共谋起来吃光光了。”斐丽对费琦摇头。
“我可不是随便将妳的烟灰缸搁在阳台哟,我是把它拿来当烛台用,比当烟灰缸还浪漫吧,妳自己看。”费琦要将斐丽拉到阳台。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斐丽比费琦动作更快:“喂!你打错了。”斐丽喀一声挂掉电话,好像跟电话有仇似的。
“找谁呀?”
“打错了啦。”
“可是……”费琦觉得事有蹊跷。
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斐丽一把接起来,连喂都没有,就将它挂断了。
“妳……”
“一定是刚刚那个人又打错电话了。”
“那妳也可以好好地告诉人家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家耶,如果刚刚那通电话是找我的呢?”
“这个时候,除了我会打电话给妳,还有谁会打给妳呀?而我现在人在妳家,所以,放心啦,不是找妳的。”斐丽满嘴歪理。
“哦——我知道了,是少中打来的对不对?你们吵架啦?”
斐丽无言以对。
“真厉害,连相隔了大半个地球都能吵架。”费琦想到今天在街上瞥见的那一幕,试探性地问。
“不多点时间陪我就算了,他竟然还真敢多待在巴黎几天。几通问候的电话,就想搪塞我吗。”斐丽很凶悍。
费琦挣扎着该不该告诉斐丽,今天看到少中的事。
“不是要带我到阳台看什么的吗?”斐丽若无其事的样子。
费琦将阳台的蜡烛点燃:“妳看,这样欣赏夜色很芙吧?”
“咦?妳家对面好像要开一家店耶,现在还在装璜。”
透过淡淡的烛光,对面一楼雅致的小白屋,散发出平和宁静的氛围。
“它的门口挂了一张秘密花园的巨幅电影海报,我猜,它一定是一家浪漫的咖啡厅。店里只放和电影相关的音乐、海报和书。主人是一个有品味的中年男子,常常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和深色牛仔裤,对所有中西电影了如指掌。”一直想开咖啡厅的斐丽,陷入无可自拔的想象。
“或许,它是一家美发屋啊。”费琦说。
“这么有格调,怎么会是美容院嘛。”
“现在的美发屋,都设计地很有风格、很浪漫的呀。”这家店让费琦想到“近来好吗”。
“对!对!是一家浪漫的美发屋,老板是一个年轻英挺的大男孩,有宽阔坚实的肩膀,他不但会帮客人上最美的妆,剪最性感的头发,还会请客人吃自己做的便当。”斐丽越说越起劲。
费琦脸都红了,推了推斐丽,制止她再胡诌下去:“哪有这种美发院﹗”
“不过,他真的很可爱耶,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有一个男人会为我做便当。”斐丽收敛起打趣的表情,一脸认真地说。
“妳当然不需要男人为妳做便当啦,老公动不动就带妳上五星级饭店吃饭,如果真有人替妳做便当,妳会吃吗?”费琦说。
“我……”
斐丽还没说完,门铃突然响了。门外站着的,是一百朵怒放的红色玫瑰花。
“请问,杜斐丽小姐在喝?”戴着棒球帽的花店老板说。
“她就是。”费琦将斐丽推出来。
“有一位黎先生,好像是从巴黎打电话来订花的,他要我们送花和代为传话。”花店老板清了清喉咙,不太好意思说接下来的话。
费琦和斐丽都很期待地等着。
“爱妳!不管海角天涯。”他一口气说完,脸都红了。
费琦看见斐丽的眼睛逐渐红了,她庆幸自己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或许,她今天只是看“走眼”了。
斐丽将花甩在桌上:“情人节、生日、吵架,他总是会派人送来一大束怒放的鲜花。”
“好浪漫,不比便当差吧。”换费琦笑她。
但是,红着眼的斐丽并没有笑:“为什么,他总是不能自己将花送到我的手上?为什么每一次,我都要透过别人的嘴巴,才能知道自己仍然是被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