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啊……”为自己的不中用,竟在耿隽冷冷的一眼下便失了气势而暗自咬牙,在堂兄弟中最感尴尬羞恼的,就属年纪最长的耿云了。
回给窘迫堂兄一个几不可见的冷笑,显然耿云脸上表现出的愤懑情绪取悦了他,总算,今日这场冲着他而来的家族聚会不会太无趣了。
“爷爷找我有什么事要吩咐?”
口中说出完美制式的问侯,耿隽此时的表现,与其私下狂放不羁的恣肆模样简直判若两人,恐怕任谁都无法相信眼前这位看似生活有条不紊的严谨世家子弟,另一个面貌竟会是个狂野放肆的狷傲男人。
在他这奇特两极化的双重人格之间,惟一不变的,大概就是那股自内而发的危险气势,让人不敢轻易招惹。
对耿隽恭谨的态度满意地点了点头,耿震望向他的眼神中多了分欣赏。
毕竟,在耿家大长老的眼中,眼前这冷情却一丝不苟的孙儿算是耿家这世代中最杰出、也最有前途的子弟,比起其他的孙子来说,耿震最大的冀望也是放在耿隽的身上,只可惜数年前他求好心切让这听话的孙儿去了维也纳求学发展,如今耿隽再次回来,表面上虽平和听命,但骨子里总教他觉得不似以往乖顺,这让耿震很是烦恼,也开始算计着该如何再次完美地掌控住他这个出色的孙子。
“隽,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次回台湾也该有些打算。你看看你堂兄耿云,他也不过大你个几岁,现在都有个三岁的娃儿了,你也该是成家的时候。”耿家大长老苍老威严的声音回响在大厅内,语调中虽是询问,但其实心底早为眼前的孙儿安排好了一切。
而这点,耿隽心底明白的很,因此他一声也不吭地等着古板独裁的老人自行开口。
“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几日后和你陈世伯的女儿湘如见个面、吃吃饭,人家陈小姐今年特地由美国回来,不但人长得不错,个性又温和贤淑,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家世背景也算配得上我们耿家,你可要好好招待人家,带她各地去走走玩玩,爷爷我很看好这位陈家小姐。”耿震将他的安排计划说出后,满意地看到耿隽并无反驳的迹象,于是径自点了点头算是大势底定,随后便招来了佣仆回房休息去了。
“隽堂哥,爷爷他老人家可真疼你,特地为你选了位名门千金,真是好福气!”严肃大家长走后的厅内,耿氏子弟三三两两的群聚在一起,其中有位年轻的堂弟略带酸意地开口了。
“就是说啊!陈家在台湾可是名列前十名的富商之家,人家陈小姐又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隽堂弟怎么说都是赚到了。”一旁的耿云也是摆出一副微僵的笑脸,语气中却掩不住那股妒羡的情绪。
想当初,爷爷也不过是替他安排了位中小企业商的女儿成婚,他身为耿家长孙,如今娶的妻子不但没爷爷为这堂弟介绍的女人有财有势,也没那陈家小姐漂亮,怎么说耿云的心情都难以调通过来。
看着眼前这个爷爷眼中的大红人堂弟,耿云不禁恨恨地暗自咬牙。
就连家族中那些堂弟们也在背后看他的笑话吧?笑他不如耿隽在爷爷面前的地位!
“堂兄真这么认为?”冷冷淡淡地应着,耿隽心底对耿云眼中流露出的羡艳感到可笑。
“那是当然的啊!隽堂弟若是早早娶了那陈家小姐,很快就可以尝到婚姻的幸福了。”耿云仍是笑着,有些言不由衷地道。
“是吗?就像堂兄这样?”突地,耿隽唇畔露出了玩味的薄笑回应。
“你……”为耿隽这突来的话而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耿云羞恼的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其他耿氏成员也都暗自掩嘴偷笑着,背后八卦地讨论着他们这位大堂兄虚假失败的婚姻。
因金钱而结合,如今仍在为自尊苦撑的貌合神离的夫妻,自以为大家都看不出他们夫妻间的问题,其实早已成为这势利大家族中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了。
不理会耿云的羞恼与其他堂兄弟间窃窃私语看好戏似的神情,耿隽无聊地拍了拍西装外套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潇洒地走出这处乌烟瘴气的古老宅院,将那些扰人烦心的人事物抛在脑后。“即使发生了‘那件事’,您还是不改独裁与霸道的性格吗?”
突来的狂风,吹乱了他原本梳理整齐的发,耿隽回首望向古老大宅上阴沉灰暗的云雾,占据了大半的天空,仿佛宅内独裁老者渴望横霸掌控一切的心态,他眼瞳中的色泽,不觉更为深幽板合了。
“娶那个金千娇贵的陈家小姐啊……哼!”露出一抹狂野叛逆的危险表情,耿隽一扫先前的恭顺模样,低声哼笑了起来。
“不妨就陪你们玩玩。”
他邪气地挑挑剑眉,双手随性地插在裤子口袋中,高大身形慢慢晃向座车。
正当他在心底计划着该如何应付那与陈家小姐的婚事时,不经意地,他的脑海中突然掠过了一抹纤丽轻巧的甜美身影。
“童童……”口中喃喃念出那俏丽身影的名。
不知不觉间,耿隽原本冷暗沉郁的眸子,渐渐染上一抹暖意,也多了些柔情。
她明媚的笑脸,总能温暖他心中最为冰寒冷酷的一角,化解他冰封的情感呵。
那个久久、久久以前,就已悄悄占据了他心的女孩儿童童!
***
“耶?小项,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有空来代班?”
台北市东区的一家意大利精品服饰名店内,童项芯正忙碌地为展示窗内的模特儿换上新装。“我今天那全职教官放大假,终于可以溜出来透透气了,顺便帮小芬代个班。”童项芯皱皱小脸吐吐舌,露出个俏皮的表情,让一干同事们笑了起来。
早上出门时,隽哥哥才告诉她他今天有重要的事要辨,只好让她一个人去上学,虽然耿隽在早她一步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一定得乖乖到校去,但,童项芯岂会是个听话的乖宝宝?所以,当耿隽前脚才踏出家门,重项芯就跟着出门了,只不过目标不是学校,而是好久未来的打工圣地。
“小项,等一下这边的也要换喔!”店内资历最深的玉姐捧来几套新衣交给重项芯,随即又去指挥其他人。
当童项芯轻哼着小曲儿忙碌地为展示用模特儿换新装时,隔着透明玻璃窗,她感到一道炽热危险的视线,正紧盯着自己不放。
抬起头狐疑地往外瞧,不看还好,这一看,险些让童项芯吓掉了手上的昂贵衣裳。
天、天啊!她怎么会这么倒霉,居然会在这里遇上隽哥哥!
对着窗外目光危险瞪着自己的冷峻男人尴尬地笑笑,童项芯随即很鸵鸟心态地抛下手上新衣,转身溜回店内,希望隽哥哥能就此放她一马,千万别进来逮人啊!
不过,很显然的,她的祈祷没能成真。
“陈小姐不是想买衣服吗?我看,就在这吧。”微微眯起眼看着那落荒而逃的小身影上,冷冷淡淡地,耿隽开口对身旁的女伴说道,心思却全都放在店内那可恶的小女人身上。
今天,是他奉那古板爷爷之命,陪归国未久的陈家千金出游的日子。
虽然名义上是说带人家去观光台湾风情,但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哪受得了风吹日晒?最后晃着晃着还是来到了各大名牌精品服饰店,又有冷气吹、又有各个专员小姐们在旁侍候那位娇滴滴的千金,耿隽倒也乐得花钱消灾了事,冷冷地在一旁看着陈家大小姐挥金如土的虚荣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