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是老爷给二爷的一个小小的警告,在不扯破脸也不伤及兄弟情份的前提下,让二爷得到一点儿教训。
只不过二爷却还是自个儿送上门来,怕是仍不了解老爷对他的一番苦心。
“很好。”一直注视着荧幕的关子昂转移视线,终于注意到阿隐手中还有一封文件。
阿隐的动作更快,立刻递上手中的信封,“这是舒斐小姐方才叫人送过来的。”
必子昂二话不说的接过,看着白色信封上写着“真心话”三个字,嘴角不觉浮上淡淡的笑意。
他拆开信封,拿出里头淡蓝色的信纸,看见上头写着端正的字体——
你是好人!
他要听的明明是逆耳忠言,这女人倒拍起他马屁来了?
想到舒斐天真的笑脸,和她眼里比阳光更灿烂的笑意,笑容不由得在关子昂脸上渐渐加深。
直到发现阿隐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那抹笑容才迅即消失。
“型录在哪儿?”他故意咳了咳。
“在这儿,老爷。”阿隐忙递上一旁的型录。
放下未完的工作,关子昂翻开型录,才大略翻了翻,就微皱起那双好看的浓眉,“你说哪件好看?”
“啊?”阿隐因这莫名其妙的问题而一愣。
“我没帮女人挑过衣服,你说哪件好看?”
阿隐足足呆了三秒。
老爷同他的交谈向来只限于公事,从未说过私事啊!
好半晌,确定老爷说的真是有关女人的话题,阿隐尴尬的垂下头,“这……属下也没帮女人挑过礼服,不过欧普说型录里有一件是他最自豪的珍品,价格自然也不便宜……”
“好,就这件。”关子昂丢下型录,看也不看价钱,“舞会前送到舒斐那儿去。”
舒斐?不是毕珊?
按捺住差点儿月兑口而出的惊讶,阿隐应声领命离去。
在关上门前,他看见老爷又拿起信纸端详,嘴角再次浮现难得的淡淡笑意。
阿隐不觉握紧了手中的型录,露出真切的笑容。
阿隐领着裁缝,还没走到房门前,就差点儿被冲过来的一阵旋风撞倒。
“舒斐小姐?!”他猛地拉住长廊的圆柱稳住重心,惊魂未定地瞪视旋风的主人。
他正要带裁缝来替她量身,哪料到舒斐就这么莽撞的冲出来。
“太好了!阿隐,我正要找你呢!”舒斐伸手捉住他,一双明眸闪闪发亮,身上仍是休闲背心、七分裤打扮,肩后却多了她的PARDA流浪小背包。
“找我?”阿隐直觉的皱眉。
“嗯。我要去面试,能不能借我一辆车?”
“面试?”
“是速食店打工的工作,老板要我立刻去面试,我赶时间哪!”
“那我派司机……”
“不要司机,我想借摩托车,你有没有?”
“摩托车?”阿隐呆了呆,然后掏出裤袋里的钥匙,“有是有,就放在后院的花圃前,不过……”
“太感谢你了!阿隐,你真是个大好人!”不待他说完,舒斐就抢过钥匙,给了他一个飞吻,直接往后院冲。
“可是舒斐小姐!”
舒斐的麻花辫在身后飞提,头也不回的对他大叫,“别跟你老爷说啊!我回来后自己会告诉他。”
“可是您还没量身啊!”看着舒斐又像一阵旋风冲出他的视线,阿隐呆呆的张大了嘴,“天哪!我忘了,那可是六百西西的重型哈雷啊……”
一个翻身,疲累的肌肉顿时抗议,沉睡的舒斐不禁发出一声申吟。
上班第一天就全程实习,从早到晚做不停,就算现在睡上一整天也弥补不了这样的折磨。
朦胧的睡意中,她仿佛听见小提琴轻柔的演奏声,不同于速食店播放的流行音乐,像是跳舞的华尔滋。
舒斐不甚肯定的颤动眼皮,在一片昏暗中缓缓张开眼睛,还听见音乐清晰的在她耳边回荡。
她想,她大概是真的听见小提琴的声音了,可是,哪儿来的小提琴啊?
努力撑起还想休息的身躯,眼前站着的一个人影顿时把她的瞌睡虫都给吓跑。
“舒斐小姐,您终于醒了。”站在床边的阿隐恭敬的对她欠身。
她没好气的拍着狂跳的心口,“什么醒了,是快被你吓死了!你在这儿做什么?”
“对不起,我是替舒斐小姐送礼服过来,化妆师和裁缝正在客厅等着,要是礼服不合身,可以立刻修改。”
“礼服?”她不解的瞪大眼。
在昏暗光线中,她发现阿隐手中好像抱着什么东西,她伸手开灯,灯光将整个卧室映得有如白昼,终于看清阿隐所谓的礼服。
“这是……”舒斐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残余的睡意完全消失。
这是一件质地轻柔的薄纱礼服,淡粉的红像是夕阳余晖最美的光线,仔细看,上头还缀着一串极细小的粉红贝壳。
舒斐毫不怀疑这件礼服的价值不菲,因为穿上它的人简直就像是刚冒出水面的海底精灵。
“‘海氤’是欧普最新的设计,老爷特地命人从意大利空运来台,希望舒斐小姐能穿上它出席今晚的舞会。”
“舞会?”她登时从惊愕中回醒,“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再过半小时舞会就开始了,舒斐小姐最好现在就更衣。”
“半小时?!”她惊呼的跳下床,“为什么不早点儿叫醒我?”
“舒斐小姐昨天三更半夜才回来,”阿隐眼神中有着同情,“我想在速食店打工一定把您累坏了,所以没敢叫您。”
原想冲到浴室的舒斐忽地转过身瞪他,“阿隐,你几岁?”
他被问得一呆,有些结巴的答道:“呃,二十八。”
“这么说来,你还长我四岁,以后就别再叫我小姐,直接叫我舒斐或斐斐就行了。”
“可是您……”
“也别再用‘您’这个敬称!”舒斐边说边冲进浴室,声音从浴室传出来,“你们这儿的人难道都不用正常人的方式说话吗?”
“正常人的方式?”阿隐怔了怔。
“比方说你,而不是说您,也比方称呼关子昂总裁或董事长,而不是叫老爷。”要不是先认识关子昂,她一定以为所谓的老爷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
“这是以前的习惯,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称呼的。”阿隐苦笑道。
“习惯?”对着镜子刷牙的舒斐继续皱眉,“所以你们也很习惯这样冷冰冰的气氛?”
对于舒斐直接道破豪宅的怪异,阿隐有些不知所措,却也更明白老爷对这女孩青睐有加的原因。
坦白直接,这是豪宅里的人所没有的爽朗性格,就连他都忍不住要喜欢这样的女子。
“阿隐,你跟着你老爷多久的时间了?”
“从老爷留学归国后,严格说来是五年,但我祖父当年就追随老太爷一直到现在。”
“唔!这么说来,三代都待在关家,那你一定很了解关家人了。”
走出浴室,舒斐接过他手中的礼服,再走进更衣室,“能不能告诉我今天的寿星关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等了半天,发觉阿隐始终不吭声,刚月兑下衣服的舒斐忍不住从更衣室探出脑袋,研究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孔。
“很难回答?”她看出了端倪。
阿隐再次苦笑,表情像告诉她,他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舒斐缩回更衣室,径自下结论,“看来,这一家子的人都非常古怪。”
经过化妆师的精心装扮,阿隐领着舒斐来到另一座豪宅,也就是专属沈岚的宅氐。
见到舞会的盛大排场,舒斐只能用“哇”一声来形容心中的赞叹。
“这真的是庆生舞会?”她倒觉得好像巨星演唱会的现场哩!
之前的小提琴声原来是舞台上交响乐团的杰作,透过麦克风,他们聚精会神演奏的美好琴音仿佛天籁,飘荡在这足以容下数千人的宽敞面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