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我手上正好有卓凡的来信,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才能见着妳的面呢!”但见她的眼神又涣散起来,莎芙只好不断的找问题来集中地的注意力:“妳不是很喜欢曼哈顿饭店的吗?怎么没考虑来这儿落脚?”
“如果我有能力住曼哈顿,我就不会约你来麦当劳这种地方了。”
“妳在我工作吗?”
“目前还不需要,妳知道我一直想进艺术学院,我正在进行申请入校的手续。”
“就为了实现这个理想,妳才离开谭大维?”
“我不仅需要时间,而我的雄心壮志也必须独力完成。”
“说真的,每次妳提起这些事的时候,那种严肃的表情让我觉得妳像个陌生人。到底人生有什么事,是可以让一个女人放弃爱情与婚姻的?”
“我很难和妳解说清楚,或许妳会觉得我很贪心,既想求名更想得利,但是我清楚自己有这份天赋,为什么不能先成名再成家?”
“任何男人都不能改变妳的决定?”
“我不知道,至少他到目前都还没出现。”舒飞苦笑道。
莎芙还有其它约会,和她依依不舍的道别后,舒飞便赶去搭地铁,走过冷冽的月台时,铁柱上的大钟正指向八点。现在整个纽约的人都在吃晚餐,她突然想到林边鲜女敕的海产,想到冰镇的台湾啤酒……紧跟着便是谭大维鲜明的面孔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回到纽约的她,原有如失心症的患者,每天行尸走肉的过日子,现在所有的感觉一点点的聚集起来了,她开始强烈的思念谭大维。生进温暖的电车,地无视于周遭的人潮,径自以甜蜜又痛苦的心情与面容,怀念他们所做的每一件事第一次相逢的争吵、天堂鸟俱乐部里的调笑、曼哈顿饭店的挑情、终极乐园的订约、台北寓所的献身、恒春海边的分手……噢!
自己怎么会把事情弄到这般不堪的地步呢?想到今后再也不能共享旭日和月夜,再也不能共赏夕阳、星光、烛火……,她感受到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光明,一如窗外漆黑的夜色。
阳光泻满室内,即将是正午时分,舒飞仍倦缩在床褥中,她用双臂紧紧环住自己,感觉痛苦不堪她在伤害谭大维的同时,自己的心也碎了!可是她不能把大好时光糟踢成这样,她还有许多事得实时处理在找不出有力人士推荐入学的情况下,校方要求她速送两幅作品前来甄试;要去疗养院探望母亲也一直拖着,因为她不愿撒谎,可是事实的经过她又说不出口——
离开台北前,舒飞强迫自己去造访方祖伸,她事先打过电话约好时间,所以能够顺利的登堂入室。然而一进大厅,她最不想见到的方世华居然一个人候在那里,他眼神复杂的打量她:“我相信妳有话要对我说。”
“我就要回纽约去了。”
“我对妳的故事非常有兴趣。”
“那并不是故事。”她叹口气,终于相信当一个人有了钱而且有了某种知名度以后,就变得无法相信许多事实。
“妳为什么到现在才出面?而且是在我告诉妳“小妹”的事之后?”他朝她走近些,锐利的目光几乎能穿透她。
“我不知道方祖伸是不是我的父亲,是我母亲要我来的。”她嗫嚅的解释。
“妳母亲呢?”他似乎很关心。
“她不能来,也无法来。”她低声说道。
“她过世了吗?她还不到五十岁呢曰”方世华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脸色倏地变白。
“她只是精神状况不稳定,目前在疗养院休养。”舒飞心不甘、情不愿的面对方世华质疑的眼神,她一向不喜欢与人谈及母亲的病情。
“虽然她不能来这里,可是妳可以早一点来,只要你能证明这是事实,未来方家的产业就会分成三份,即使是完税后的三分之一,也够妳终生享用不尽了。”
“我从没考虑过继承权的事,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要帮助我母亲。”她心口如一的回答。
“哥!你在哪里?”一个清脆的声音由远而近的飘进室内,接着进来了另一位她不想见到的人方可雯。
“她就是大维带来台北的那个女孩?现在又来冒充我们的小妹?”可雯面向方世华,颇不以为然的猛摇头。
“对不起!我从没想过要冒充任何人。”她情急的接下话,忘了转换语言。
“哇!妳会说国语嘛?而且还字正腔圆呢!”方世华十分惊讶!
“是呀!她不是日本人吗?我一定要把这事告诉大维。”
“请便!”舒飞的脸胀红了,没想到自己会不经意的泄漏。
“大维的女伴不曾断过,妳不会傻到爱上他吧?我看你顶多是廿岁上下,年轻人是最爱做梦的。”她老气横秋的训道,一点都不像谭大维面前的那个“小可怜”。
“也许这次他动了真情呢?”舒飞不肯让步。
“但他最后仍会回到我身边,因为有一件事此女人更重要——事业,我可以说服我父亲帮他度过难关,而妳呢?应该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吧?”方可雯用怜悯的眼神望着她。
“他似乎并不爱妳?”她初次体会面对“情敌”的歹毒那种不断想要打击对方的心态实非她所愿为。
“只要能保有想要的东西,又何必在乎是如何得到的?”方可雯自以为是继续说道:“大维已习惯了需要金钱和权势的商圈,他是绝对不可能去务农的,和妳躲到那个没电话的老房子能天长地久吗?妳知不知道妳惹的麻烦有多大吗?他再不好好打理他的事业,很快就要倾家荡产了!”口气像是在数落两个不听话的孩子。
“我不是来和妳讨论谭大维的,我和方祖伸先生有约。”舒飞昂首以对。
“方祖伸先生?他不也是令尊吗?我们已听说妳宣称是他的女儿,妳有任何足以证明妳身分的文件吗?”方世华拿出新阊工作者追根究底的本色。
“那么我是不该称呼你——亲爱的哥哥?如果我提得出证明文件,我绝对不会站在这里任由你奚落!”她的凄凉一笑落人方世华的眼里,使他纵有满月复疑问,也不忍再以嘲弄的态度对待她:“妳上去吧!二楼右转第三间——我爸在他的书房等妳。”
“你们不一起来吗?我相信你们也有许多问题想要知道。”她坦然地面对他们兄妹俩,心想方家若不是如此富有,担心外人介入剥削了家产:他们会不会毫无戒心的张双臂欢迎她?毕竟失散多年的是他们有着一半相同骨血的小妹啊,亲人应是关爱而不多疑的,而他们却不是!
“不用了!他说过要单独见妳。”方世华替父亲说明。
舒飞怀着志忑的心情走进书房,方祖伸正坐在高大的反椅上等地,桌上摊开着一本支票簿……“妳想要多少钱?尽避开口吧!”他冷冷问道,彷佛面对的是一个极惹人厌恶的无赖。
“你误会了!”她急于解释,却慌乱的找不出头绪。
“你来的真不是时候,我已经为这次选举投下了无数的精力和财力,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我的声望。”方祖伸严肃的说道,他一向就非常在意舆论,何况竞选活动即将如火如荼的展开,他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地位,绝不允许任何事件来破坏他的形象。
为了选举?他连女儿都可以不要?他甚至不打算听她们如何在美国生存下来?不问问她母亲好不好?不问问她在做什么?就要用支票打发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