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方祖神真是自己的父亲,那么方世华不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舒飞觉得这件事实在荒唐,她才对他有点好感,就要以尊敬兄长的心情来对待他了:而方可雯既是方世华的妹妹,不也意味是她的妹妹?但她却受雇于谭大维,必须以情敌的角色与方可雯相见,她真不知届时将何以自处?
“妳不舒服吗?为何脸色这么苍白?”方世华想要伸手搂她。
“没事,我好得很。”她连连摇手加以否认,并刻意走到方世华身后,跟他保持数步之遥的走进了大厅。
低垂的水晶吊灯、四组沿墙边排列的反沙发……,这真目二间豪华且庞大的厅堂,舒飞只在电影中看过这种地方。谭大维在哪里?她环顾四周,并在人群中搜寻,他不是说好在这里等地的吗?
“我看到大维了,他坐在吧台上。”
顺着方世华的指向望夫,她看到谭大维遥坐于右前方吧台,他正和两位女士聊得起劲,并不断使用夸张的手势来强调他的观点。
舒飞原以为来参加的是普通晚宴,但经过铺上红格子台布的长桌时,发现餐点是应有尽有,就连饮料都多达七、八种,和一般的鸡尾酒宴会不同;而且每一张桌子中央还插着旗帜和红玫瑰,看来这真是一场为政治而办的盛大宴会。
有人拦住了方世华,态度暧昧的问道:“能为我介绍这位漂亮的小姐吗?”
“安琪拉,这个李先生是在台北最声名狼藉的公子,他最会向女人灌迷汤了,所以千万不要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方世华打趣的向舒飞介绍面前这位矮胖的中年男子。
“很高兴认识你。”舒飞伸出右手与他相握。
“她不会说国语吗?”李先生困惑的间向方世华。
“安琪拉是谭大维的秘书,刚从美国来,你何不利用免费的机会,训练一下你的英语会话?”方世华仗着自己比他高出甚多,戏谑的用手拍拍他的背。
“哦!不用了!那边还有人等我。”他急急忙忙的离开,从神气的过来要求认识舒飞开始,到几近“落荒而逃”的窘相,过程中他除在打招呼时说了句“METOO”外,居然不曾与她多说一个字,可见活跃在社交圈的这些人,他们的英文也并不怎么灵光,平日为了做生意不得不应付客户,到应酬时追求漂亮小姐就希望愈简单愈好了。
经由这番经验,舒飞才明白谭大维所说“外国籍是她最好的保护色”所言为何,因为愈是有钱、有权的人也愈要面子,他们不会喜欢在陌生女子面前,使用并不十分流利的第二外国语文与她交谈。
走近吧台时,谭大维还没注意到他们。穿著燕尾服的他,那种从容不迫的气概令人相信他既有能力处理任何事情,也可以不顾一切的在黑夜里飚车。
“大维,安琪拉已经到了。”方世华打断了他与女士们的谈话。
谭大维一转头,看见舒飞的妆扮,立刻跳下高脚椅,气结的问道:“不是告诉你要穿制服的吗?”
“这是六号呀!我不过是把衣服前后换了一下,而且为了透风,把衣袖和裙子下摆处挖了几个洞,你不是也说过“淘汰是一种艺术”吗?”
舒飞永远都不会忘记谭大维看到她穿六号制服的惊讶表情把衣服反过来穿后拉炼使到了前面,她把它拉至前胸,露出大片丰腴的雪白胸脯,又将珠串项链在腰间绕了两圈,于是洋装便紧贴在她身上,使她曲线毕露。而擅于缝纫与绘画的她,又运用不规则的几何图形,在衣袖和下摆处剪出许多漂亮的空花,她快乐的把服装当成玩“芭比女圭女圭”的游戏。所以在重新排列组合之后,谭大维给他的不再是一件单纯的衣服而已,加入了巧思和慧心,它变得有生命起来,从进入大厅开始,那些好奇的注目与惊讶的反应,不都是冲着它来的吗?
“紫罗兰呢?”他的表情十分严肃。
“在这里呀!”她抬起纤细的脚踝,请他看那束花正别在款式优雅的皮鞋上。
“妳真会糟踢东西!”他的脸色难看极了。
“你提供的制服既不是透明性感的美人鱼装,至少也要让我表现一下女航天员的美丽曲线吧!”她故意无邪的眨着眼睛。
“在流行世界里,创意代表了一切,就像一杯过瘾的可乐,创意的气泡愈多愈可喝。我看安琪拉对服装的品味八成是受到了日本大师川久保玲的影响她最喜欢用撕裂、拼接、补缀……反传统的服装细节,把服装带入生活中。”方世华在替舒飞“开释”。
“这么说,穿得怪异反倒是一种时尚?”他仍沉着张脸,似乎对舒飞的穿著失望至极。
“别生气嘛!你不是希望我引起人家注意的吗?你看,效果还很不错呢!”她得意的指指那些旁观者。
“好吧!妳尽避表现,谁教我当初要多管闲事的把妳给找来!”他咬咬牙,认命的拉开嘴角,努力恢复愉悦的面容。
“大维,我们管家调的“黛葵瑞”是一级棒,你再喝一杯吧!我带安琪拉先四处转转。”
方世华不待谭大维的回答,便挽起舒飞的手离开吧台。
“这里面的每一个人几乎部知道大维是可雯的准夫婿,我不懂他带你来的用意,不过为了避免人家对妳引起误会,尤其是他对妳的态度也不很友善,干脆今晚妳就做我的女伴好吗?”他为她设想周到并礼貌的征询她的意见。
“当然好!”她毫不考虑的月兑口而出,她相信他会是最好的兄长,可是她到现在还没准备好说出“真相”。
方世华端来一大盘餐物,并带她找到一处角落坐下。
“你们家好大,到底有多少坪?”舒飞环顾四周,觉得室内华丽的犹如一座观光饭店。
“占地三千多坪吧!这里本来是日据时期矿冶单位的招待所,我们搬进来前曾翻修过,将这栋主建筑物改建为两层楼的洋房。”
“是靠你父亲办报的收入?”她吃完一片鲑鱼后问道。
“不!办报是我父亲打算从政时,才买下的一项工具:真正令他获利的,还是他投资的食品业和房地产事业。”方世华的口气平淡,像在述及他的故事。
“他没出席今天的酒会?”她其实已观察许久,现场找不出一位如众星拱月般的主要人物。
“就在妳到达前的一、二分钟,有电视台的记者来做他的专访所以现在他们大概都在楼上的书房。”
“你不用陪伴左右?”
“他请了一组公关界的精英份采来为他造势,像今晚的酒会、电视记者的专访……,都是他们安排的,我乐得清闲。”方世华露出一贯平和的笑容,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只是他面前的风景。
“你们父子间的关系如何?”虽然方世华没说过方祖伸一句不是,但舒飞已感到他们之阊必有“鸿沟”。
“相敬如宾。”他答得简短。
“你妹呢?”她相信柔顺美丽的方可雯一定相当得宠。
“可雯?她是女孩子,当然不一样!她自小聪明伶俐,一直是我父亲的掌上明珠。”
“你没有其它兄弟姊妹了?”她努力装出不经意间起的淡然神情,却担心自己急速的心跳声会让方世华听到。
“现在是只有我们兄妹俩,以后就不知道了。”
“怎么说?”
“中国男人多半很风流,瞒着家里老婆,在外面金屋藏娇的比比皆是,段数高、厉害点的可能瞒骗老婆一辈子,但是当他百年之后,棺木还停放在灵堂上,小老婆就可能会不甘心的拖着孩子找上门来。所以,我和可雯常开玩笑,不到那一天,我们是见不到其它兄弟姊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