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很对不起盼儿,但这只是一场戏,他绝不会让它成真。
仔细想了想,佟暗玉这才恍然大悟,“皇上,您是要……”
“激起民怨,诱发人民对抗恶势力的勇气!”宇琛笑着说,很满意这个妙计。
“只是……”佟暗玉觉得有些不妥,“如此一来,岂不是亵渎皇上圣名?”
“话不能如此说,”他挥挥手,“虚名是一时的,人民福祉才是重要的。况且只要事后说明,相信人民以后会更加信服朝廷,岂不一石二鸟?”
“皇上高见啊!”佟暗玉心中疑虑尽释。
宇琛笑了笑。这一计足以使人证物证俱全,把两个罪妇送进大牢,吃一辈子的牢饭,盼儿的冤情也可昭雪。
“佟大人,你也忙了一天,回去休息吧,明儿个再照我吩咐的去做。只是要记住,这事千万别让盼儿知道。”
“臣遵旨,臣告退。”语毕,佟暗玉转身离去。
宇琛拿起从京城快马送来的奏章,但看了半天一个字也没看进眼里,心中只想着去看看盼儿。片刻后,他终于放下手上的奏章,快步走了出去。
※※※
宇琛来到东翼厢房“月涌斋”,隔着镂花的窗户,他痴痴的看着窗内那坐在另一侧窗户旁的人儿,脸上漾满了柔情。
此时的宇琛,不像平时在太和殿上英气勃发,挥指群臣的君王,反倒像是个不知该如何表明爱慕心意的毛头小伙子。
他烦躁的摇摇头,对这种心情有着厌恶感。
其实,他大可藉着天子之名,强行要了她,但个性倔直的康盼儿,相信她是宁死也不会屈服的。
他不知道她的心意,他是想要她,但他不要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了他,因为他已爱上了她!
只是他要如何确定她的心意呢?
烦躁的他一不小心踢倒一旁的盆景,发出的声音引起康盼儿的注意。
“谁在外面?”
已被发现,再不现身就太失礼了。
“是朕!”宇琛边说边走到房门口。
康盼儿匆匆打开门,屈膝下跪,“民女见过……”
他伸手阻止她,“免了,朕不是来让你跪的。”
“皇上,这么晚了,您……”康盼儿稳着声询问,但一双清亮的瞳眸里有着些微的激动。
当然激动了,这是她不该爱却爱上的男人,第一次前来看她。
“在这儿一切都适应吗?”他关心的问。
“一切都好,民女感谢皇上的关心。”
“呃,你不请朕进去坐坐?”这种请求的口气,对他来说可是第一次。
“对不起,民女忘了,请皇上恕罪!请进!”康盼儿为自己的胡涂感到困窘。
宇琛听着她的客套语气,第一次对自己是天子身分感到莫可奈何,他不想见到她的疏离,却不知该怎么改变。
他走过康盼儿身旁,一阵如兰的淡雅馨香袭来,他不着痕迹的吸了一口,顿觉心旷神怡。
“皇上,民女倒杯茶给您喝。”
但她手上的茶还未到他手上,她脚步一个踉跄,茶水全洒在他的衣服上。
“对不起!对不起!民女该死!对不起!”康盼儿急得哭了,忙着用衣袖擦拭他身上的茶水。
宇琛看着她的眼泪,心疼不已,忍不住伸手抱住她。
“没事,朕没事,你别急。”
见她还是哭着,他低首覆住她的檀口。
不该的!不该的!
一开始,她应该谨守妇德,夜已深就不该让男子进入房内,她不该接受他的拥抱,不该畅意享受他的深吻,不该眷恋他的怀抱。
这一切她都知道,但却没有拒绝。
她逃不开他撒下的情网!
※※※
第十九天,二旬日结束的前一天。
四周的植物繁茂,郁郁青青,花朵奼紫嫣红,鹂鸟轻啼,飞燕呢喃,知了提前在暑意未来的春末响起,林梢袭来宜人的和风,吹拂得人神清气爽。
康盼儿坐在池塘畔的石椅上,柔荑撑着低垂的螓首,任暖和的太阳吻上她欺霜赛雪的肌肤,泛起粉红的色泽,任轻风袭着她的发丝,飞飘在暖风中。
倏地,一声与眼前这副优闲景象不相衬的叹息响起,康盼儿的思绪无法随着这片美景而静下来。
明天真相就会大白,虽然她不知案情进度,但她坚信自己是无辜的,明天她就能沉冤昭雪。
然后……飘然远去。
不,她不要!
这样的强烈意念吓了她一跳,本以为离去是件容易的事,如今却成了内心最大的折腾。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想留下呢?
应该是从那一夜吧!
与他拥抱,亲吻,依偎,她逾越了礼教,跳入了一个未知的情爱世界。
只是,这个情爱世界,是只有她一个人存在,还是他也同时存在?
在理智上,她不该接近他,不该走进这个注定心碎的悲剧内;但在感情上,她抛开所有的妇德规范,期待能有一个品尝真爱滋味的机会。
懊怎么办?她拿不定主意。
不行!她不能再犹豫了。该离去的,这样一个人中之龙,并不是渺小的你能够拥有的。而你所要的男人,应该是能全心全意陪伴着你、呵护着你,你不需要和其他女人争宠,不需要表现妒意,因为他只忠于你。
所以,康盼儿,你要离开,离开这不属于你的一切,包括那个男人。
就当它是一份来不及开花便结束的感情吧!
康盼儿不再多想,完全漠视心中反对的声音。
她起身准备回房,却见赵喜往她的方向快步跑来。
“盼儿姑娘……”
“什么事啊?”
“这……”赵喜一手抚着胸口,气喘吁吁的说:“这是……你……你的信。”
“信?”她很讶异,谁会寄信给她?而且还知道她在行馆?
她狐疑的接过信,正想将信拆开时,发现赵喜仍站在她面前。
“小喜子,你还有事吗?”
他摇头,“没……没有。”
其实,那封信他偷看过了。绝对不是为了侦搜什么的,而是他想盼儿姑娘无亲无依的,为何有人会捎来这封信?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可不得了!这王家两个女人真是良心被狗啃了,竟然使出那种下流手段。
只是,他拿什么理由要盼儿姑娘别看呢?
还是去跟万岁爷禀告吧!
“盼儿姑娘,小喜子还有事,先告退了。”说完,他匆匆忙忙的离开。
康盼儿奇怪的看着他,但也没有多想,旋身就回房了。
※※※
颤动的双手捧着的信纸突然滑落,康盼儿双脚一软,整个人滑坐在地。
王家二妇竟是如此的丧心病狂,竟然拿她的手帕交紫烟开刀,这可怎么办?
紫烟是她在王府的好朋友,小她一岁,也是个孤儿,两人彼此扶持,约好彼此的情谊要延续一生。
对她而言,调皮好玩的紫烟就像个孩子,总是需要她的照顾和帮助,而紫烟也待她若姊。
王家二妇在信上说,要她将罪全部顶下,否则就要加害紫烟。
想到明日即将开堂,即将昭雪的冤情恐怕又得沉之大海,她的心不禁坠落万丈深渊。
能不答应吗?紫烟还不到二十岁,若是因此涉祸,她是怎么样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啊!
凄惨的笑自脸上泛开,她终于知道窦娥在面对冤情时,为何会悲伤绝望至极,进而要以鲜血沾满悬吊八尺旗杖的素练,要六月狂雪为她送终,还要奉上楚州三年亢旱做为报复。
可恨,她一腔冤气如何能泄啊?
康盼儿兀自呆坐着,直到夜幕低垂,星海罩顶,一缕思绪早已飞远。
第三章
宇琛大步走着,穿过亭台楼阁,来到东翼厢房口,再急步前行,通过曲折的长廊,拐个弯,来到月涌斋门前。
一路上,他轻快的脚步遮掩不住他欣喜的情绪,好看的嘴角勾着不自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