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产妇受到院方人道的照顾,对她感激再三,产妇的丈夫一来,说什么也要她收下这个大釭包,收是收下了,苦巴巴地看着这大红包,该怎么处理呢?
“心婷!什么事这么烦恼?”利思晟好奇地坐到她身边,这古怪的女子这会儿又哪根筋不对了?自从她结束公司,开起计程车后,每天都有不同的烦恼似的。
“你想贫穷的人,突然得到一笔意外之财,会怎么处理?”
利思晟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身边这个女子的行事,非常人能理解,想什么就做什么,所有的人都看好她的商业奇才,她却突然引退,立志过安贫生活。
“大部分拿去存,一小部分吃喝玩乐。”利思晟好心地提供答案。
“那很累。”吃路边摊几百块会吃撑了,喝米酒也是一两百块就可以醉死人,去动物园门票不过六十块,儿童乐园有的还免费,这些个安贫者的吃喝玩乐法,能花得了多少钱?郁卒!
“贫穷人可以请客,打肿脸充胖子吗?”突然她想到比较可能挥霍的方式了。
“有虚荣心就可以。”
安贫简朴的生活不能有虚荣心耶!崔心婷又烦恼了,真是失察,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么难的事作目标呢?自己根本做不到嘛!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明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才选这个目标的。这才是挑战啊!
好吧!就做个安贫的人好了。贫穷的人发了财可以稍微挥霍,请朋友上馆子吃饭,找中产阶级的饭馆,喝中产阶级的绍兴酒,这样花钱的数目可以提高到中产阶级的标准,从无产阶级的消费晋升到中产阶级,是庆祝不算虚荣。
决定了之后她问道:“你们医院的工友有没有空?找一个给我请。”
利思晟看了她一眼?又是什么怪念头?这女人是不是累坏了?“又想什么?”
“吃顿中产阶级的饭!”
“心婷!妳看看医生好吗?妳这样不行。”利思晟忧心地看着她,一个女人美艳如她,能干如她,要什么有什么,却如此的不安定,不是花枝招展地玩弄感情,就是颓废丧志地玩弄生活,太危险了,哪天连命都会要着玩。
崔心婷瞧他一眼,唉!多么无趣的一个人,成天正经八百的,只会端着他高级知识分子的优越感,谁才应该看医生啊?
“工友还算不上中产阶级。”见她不以为然的服神,猜出她的想法了,这女人有最美丽的女性主义者之称,连骨髓都充满对男人的不屑,所以这么斜眼一睐,哼都不哼一声,表示他无聊。那就别惹人嫌了,还是说些更要紧的事好。
“总是工人阶级吧!”崔心婷肚中的怒火,莫名地让这优秀的医生给搧起,以为他是谁呀?受高等教育又怎样?
“爱因斯坦不是说了吗?『专家只是训练有素的拘』,别看不起人了!”
尖牙利嘴一掀,就吐出这么血淋淋的一句志,打击着利思晟引以为做的专业。
和这女人交谈没带钢盔叫作犯贱!利思晟好风度地自我消化心中的不是味道。
“心婷,妳明知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就事论事。”中产阶级有中产阶级的定义嘛,工人不属中产阶级是事实,何必火气这么大?她真的需要看医生。
瞥他一眼,和这种没脾气的人过招实在浪费,从来就只有挨打的份,刚开始三言两旬把他骂得垂头丧气,还有点成就感,但每次骂不还口,还不如对着水沟丢石头,可以听到咚一声呢!
“你上一次发脾气是什么时候?”崔心婷突然有了好玩的念头,那亮晃晃的眼眸异常摧璨。
利思晟愣了一下,认真地回想着,没有印象,每天有看不完的病人、切不尽的人肉、对付不绝的病菌,哪会记得这种事呢?
崔心婷同情地瞬他一眼,“连这种问题都答不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利思晟心中怦然一震,是啊!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起来,到底日子是怎么过的?茫然。
突然恶心一起,崔心婷一个热吻就印在他俊俏的脸颊,然后轻啄他丰润的唇。
恍如被一阵电流击到,利思晟心中扬起一阵波涛。
“心婷!妳太过分了。”蹙起俊逸的眉掌,她游戏人间他是知道的,但怎可这么戏弄人?!他当她是妹妹般关照。当初若不是看在娟娟的份上,也不可能沾染上这么可怕的女人。
“生气了。下次别人再问,绝对想得起来的。”她粲笑的美颜艳赛蔷薇。
好玩!他还险红呢!三十几了吧,居然脸皮这么薄。崔心婷发现了有趣的鲜事,顿时忘了先前的烦恼。
“怕别人看到啊!”她夸张地张望着四周,“可怜!前面有好多人呢!”
利思晟板着脸瞪她一眼,见那戏弄的神情充满了生气,不服地吸口气,豁出去了,将她的脸转过来,倾身就在那艳红的樱唇上印下一吻,要玩就玩个彻底吧!
他很笨拙!崔心婷脑袋热烘烘、心头闹咚咚的,玩过了无数的爱情游戏,没一个情人吻得这么笨的,但却是难得地有了感觉,因为他吻得很努力吧!大概是。
“真的是利医生吗?失恋的打击真是太可怕了,痴情郎成了浪荡子。”窃窃的私语居然光明正大地回响在通道上。
这颗葡萄结粒只有一个月,酸得沁人牙髓,当然前方的地板待会得请清洁工拿着干拖把拖它几回,旁观的年轻女子们伤心失望的泪,湿了光亮的地板,利医生是院内女士们公认的梦中情人,然而痴情专一的爱情守候者一旦失去了他守护的女神就堕落了,好可怜!好可惜!
院内多少对男人失望的芳心,因利医生十二年无怨无悔地等待心仪女子的痴情行为,重拾了一点梦影,成了一个自由的组织,几年以来隐形的利主任亲卫队总在午餐时共同聚会,谈论她们理想的梦中情人的悲情。
当他守护的伊人有了归宿后,他的亲卫队有了分裂的意识,一脉以未婚的佳人为主,期盼他柔情深深的眼光能转移,让这么好的男人爱上了,该会是多么幸福!
另一派则以已婚而对婚姻不尽满意的女士们为中心,希望他继续守候,终生不娶,这才够深情!
怎知!怎知他不堪打击就堕落了。悲情派叹息的声音禁不住这样的失望。
可见!可见他失去所爱的心有多痛。移情派轻喟的语气承受不住这样的心疼。
利思晟全神地投注在出于游戏的这一吻上,周遭的风言风语丝毫不能进入他专注的感官世界中。
许久、许久,才放开那芬芳柔软的唇瓣。
“这样好玩吗?”他的神情像个负气的孩子,好心被戏弄谁都觉得冤。
崔心婷止住狂跳的脉动,诚恳地道歉,“对不起!”玩笑开得过分了,她敢作敢当地接受这擦枪走火的后果。
“我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失控,却不是很懊恼,他只是坦然。
她很快地摆开尴尬的感觉,“我请你。”当作赔罪吧,今天发了什么疯自己也不知道,怎会和一个玩不得的人玩得忘我?
“等我半小时。”说完,他从容地离开,无视于走道上的好事者复杂的神情,温和如昔,平易如常,斯文尔雅的利医生重回人间。
这真的是严谨庄重的利医生吗?他泰然自若地走过一大群好事者面前,没有一丝不自在,令人一时难以接受,他应该要低着头,带着懊恼和愧疚才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