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有空你教教我,我就不怕被机器欺负了。”梁秀君的眼光都亮起来。
“现在就可以教你了!”纪芸宣非常清楚被机器欺负的苦。
“不行啦!我们得快点印完,万一出差错,总经理室会刮超级强烈台风。”梁秀君比手画脚地说。
“用别台模拟嘛!”纪芸宣非常清楚没有其他时间可以教她的。
“好是好,可要让别人看见了,人家会不高兴!”梁秀君垂着眼有所顾虑。
“不高兴什么?”这有什么好不高兴呢?纪芸宣不懂。
“动了别人的机器,万一有闪失,人家会说都是我弄坏的。”梁秀君说道。
“那下班后好了!你在这等我,你有事吗?”
“我是夜间部的学生,下班后要赶去上课!明天好吗?明天我请你吃饭,吃过以后中午休息时间你教我。”梁秀君充满期待地问。
“可以!”纪芸宣想帮她,不妨把回去的行程延一延。“这些资料哪来的?”
“我去找来的,你知道吗?光是这些资料,就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跑台北各大学校的图书馆才找到的,有些还没找全呢!”梁秀君说的神态有着丰富的表情。
“为什么要找呢?”纪芸宣把资料换上送纸器后,将印好的收好订成一份一份。
“不知道!是总经理要的,大概是要给纪教授的吧。你知道我们总经理的未婚妻是很年轻的历史系教授吗?”她说得一脸兴奋。
“只是副教授而已!”纪芸宣更正道。
“泛称嘛!外面对大学老师不都称教授?我们学校老师很赞赏她的博士论文哦!说那是目前研究中古妇女史最好的成果之一。”梁秀君看着资料说。
“里面还是有些问题!”她的学位论文虽受肯定,不过自己知道不完美。
“你是念历史系的吗?”梁秀君觉得会这么说的,一定是内行人。
“嗯!”她简单地点个头。
“那太好了,以后我写报告,可以找你做参考,我们中通老师很严格耶!听说报告写不好会被退的!”她吐了一下舌头,才当了新鲜人,成天听些风声,难免忧心忡忡。
“嗄!没纸了,我去总务那里领纸!”梁秀君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就见她抱了一大叠纸进来,堆得连头都看不到。
“怎么拿那么多?”纪芸宣连忙帮她拿一些。
“总务处的王姊说拿些给别人用也不为过,一堆就这么多了。”她把纸放下,换好纸,让机器继续印,才甩甩手,又捶捶腰。
“怎么?不舒服?”纪芸宣看她站姿有些奇怪
“我受过运动伤害,膝盖和腰椎都不好,不太能搬重物。”她弯着身揉揉膝。
“是不是因为你新来,所以别人欺负你呢?”纪芸宣觉得她似乎被刁难。
“多少吧!长相也有关系,我听她们背后说我长得漂亮又招摇,所以有时候故意刁难我,可是我没有招摇的意思。”梁秀君无辜而委屈地说。
“哦!可能有什么误会吧!成见往往影响人的判断力,你忍耐些,不过要注意找出误会的源头,人际关系不好,的确很辛苦。”纪芸宣建议道。
“你真的对人很好,我来这里你对我最好了。”梁秀君感动得眼中泛着泪光。
“别这么说,你是个好女孩,别人应该很快就会发现的。”
“我们得快点印好,听说总经理的秘书室有着暴风雨前的诡异气氛了。”梁秀君打起精神整理资料,并说出刚刚在总务室的消息。
“怎么说?”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据说纪教授应该在三点到总经理办公室的,但现在还没到,所以总经理在三点十分进简报室时,脸是红的,三点半出来又没见到纪教授,脸就全黑了。”
“这么一点事,就让他由关公变包公?”她不以为然地摇头。
“什么是关公变包公?”梁秀君困惑地看着她。
“红脸变黑脸。”她冷面笑匠般地说。
梁秀君笑得弯下腰。“芸宣!看不出来你好幽默哦!”
然而机器突然停了,见炭粉不足的讯号,梁秀君几乎要哭出来,就差几份。
纪芸宣打开影印机的墨夹,摇一摇,再装回去后,机器终于苟延残喘地印完最后的几份资料,梁秀君把资料抱上去。
“我帮你吧!”纪芸宣说着顺手拿过一些资料。
“谢谢!说实在的我有点害怕单独见总经理。”梁秀君按了七楼。
“可想而知。”纪芸宣并不意外杨仲昕惹人厌。
“他那么帅,又像个国王,每次被他一看,都好像会被他溶掉似的。”
“他也不过是个平凡人。”她深不以为然,没想到秀君怕的是那猴王的魅力。
“好羡慕纪教授哦!自己学问那么好,将来又嫁个既帅又有钱,能力又强的先生,还那么疼她,她一定是上辈子烧了好香。”梁秀君陶醉地说着,眼中满是光彩。
少女情怀总是诗!纪芸宣感慨地想着,她可非常后悔省了一点香油钱呢!
到了总经理室门口,梁秀君戒慎地敲敲门,只听阴沉的一声“进来”。
她胆怯地开门。“总经理您要的史学资料印好了。”
“放在桌子上。”杨仲昕椅背向着她们。
梁秀君把资料放好,拉着纪芸宣就走。
“你先走!我还有事。”她则把手抽出轻声地说。
倏地杨仲昕的办公椅转过来,怒视着她。
“你去哪里了?一点半就下飞机,现在几点了?难怪不要我派司机去接!早就另有计画是吧。”没见她来东想西想担心死了,一见面却立刻疑神疑鬼的。
“总经理!她……”梁秀君不明所以却想替纪芸宣说话。
“你怎么还在这儿?出去。”杨仲昕对着梁秀君命令道。
梁秀君深吸一口气。芸宣是这里惟一对她好的人,不能见死不救,但芸宣却要她出去,她也就只好照办了。
“我两点就到了。”她把身上的通行证拿给他看,果然进门时间是两点。
“怎么现在才来?”整栋大楼每一寸都走上十遍也不用这么久!
“谁知道见个猴王还得填资料。”她简单地把事情说一遍。
听到猴王两个字,他又气又好笑,听完整件事,却有些心疼。
“印那么久的资料!累吧。”他立刻把准备好的梨子削一颗给她吃。
“谢谢!哪里可以洗手?”没有接过来,因她的手沾上了一些炭粉。
杨仲昕带她进他的个人盥洗室,要替她洗手。
“我自己来!”又不是植物人。
“你又要惹我?”他霸道地搓揉着她的手,也仔细地清去她脸上沾到的黑点,爱煞碰触她肌肤的柔腻感。“像个小花猫似的。”他宠溺地取笑着。
纪芸宣垂着眼,不喜欢他亲近又不宜拒绝时,就以沉默做抗议。
“又不高兴?我这是疼你耶!”他当然也知道她的反应代表什么。
但是他要她习惯他的疼、他的宠。只要她不拒绝,慢慢就会喜欢了,哪有女人不喜欢被宠呢?她只是还不识被宠的滋味而已。
这种念头,除了猴王谁还会有?
离开盥洗室,看着纪芸宣津津有味地吃着梨子,杨仲昕也很想尝一口,但是他绝不和她分吃梨子,分梨的象征让人忌讳。
“你就这样来看我?穿得像女工似的,还给我穿球鞋?送给你要你穿来的衣服鞋子呢?”见她吃完,递张纸巾给她擦手,同时摇着头抱怨兼质问地叨念着。
她擦完手从背包里拿出两包纸袋,一包是衣服,一包是鞋子。
就知道她会来这招,所以他特别选了不怕绉的质料。“你哦!全天下你的胆子最大,都长得乏善可陈了,还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不怕把男人给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