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怎么可能呢?
“别告诉我你要说的和我猜的一样。”关羌头手一起摇,企图往外溜。
“哥,你给我回来!”关茧马上叫住他。
必羌停住脚步,心里挣扎着回头好还是不回头。
“这就是我们的身世之谜,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想怎么逃?”
“你的意思是,我们五个都曾泡在那些试管里?”关羌一副她这个玩笑开得太离谱的表情。
“是十个。”
“那其他五个呢?”
“没活过来。”
“茧,你真的是够了喔。”
“你不愿相信吗?就算你亲眼看到还是不信?”真顽固!
“怎么信?从古至今也没听说过这种事,教授把我们装在那些试管里,然后喂了些虫子进我们身体,我们便神奇地长到这么大?天方夜谭恐怕都没这故事刺激。”
“不然你倒说说我们为什么会变态地去喝人血?”关茧将手摆上腰际。
“那是一种饮料嘛,有什么好奇怪?自古以来,人类还有什么东西是不敢吃的?”
“你……非得这样自欺欺人不可吗?我有必要编谎骗你?”
“或许是教授唬你的。”
“为了什么?”问这话的不是关茧,而是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教授!”两兄妹同时一惊。
“哼,我就猜到你会这么做。”老者瞪着关茧。
“话可以编派,但我的实验成果可假不了,你们五个全是我的骄傲。”
“不!我们五个,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您所制造出来的‘死胎傀儡’!”屠影不知何时也跟着冒了出来。
“傀儡?”老者眼一眯,对这名词似颇有意见。
“难道不是吗?我们不准有个人思想,只能依你命令行事,虽是成人个体,实际上却是由你一手操控的可悲傀儡。”
“难不成你此行是特地回来讨伐我的?”老者的不悦清楚写在脸上。
“不,我们只是受够了‘傀儡’的生活。”巫蜞又不知打哪冒出来附和着屠影。
“哦……想单飞?”老者皮笑肉不笑地说。
“不,只是厌倦血腥。”屠影凝眉道。
“哈哈……”老者仿佛听了世纪大笑话般。“真可惜!偏偏你们命中注定与血腥月兑不了干系,就算你们不肯执行我发派的任务,时间一到,你们仍会不由自主地嗜血如命。再换句话说吧,你们不杀人的话,又如何能过现在这么逍遥富裕的生活?若像一般平凡人那样庸庸碌碌工作的话,恐怕做到死都赚不到‘绯园’的三分之一。”
老者的话令四人不约而同拧起眉——
这就是现实。
“好啦,了解的话,黑魇留下帮我,其他人回去工作吧。”老者以为他们已被说服。
“我还有件事不明白,为什么十个婴儿里,我跟茧却会是兄妹?”难道他们老妈真这么惨,怀胎将近二十个月,两个孩子竟然都活不了?
“你们两个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这个事实又是另一枚炸弹!虽然威力比起上一个小了许多,但仍震得关羌和关茧险险提不上那口气。
“哪有这么巧的事?”
“大概是上天给你们那个花心老爸的报应。”巫蜞幸灾乐祸地接腔。
“多嘴!”关茧迅速瞪了他一眼。
“茧,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兄妹。”关羌激动地搂住她肩膀。
“嗯。”关茧用力点点头。
“还有什么疑问?”老者睨着大伙。
“你从事这种悖于常理的实验,是犯法的。”黑魇的声音霍然出现。
今晚可真热闹,大伙像跑龙套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出场。
唯独关茧在见到黑魇时脸色遽变,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听进了多少?
“犯法?”老者不以为然地冷哼:“我犯了哪一国的法?”
“死者就该入土为安,你却取婴尸做为研究,制造出杀人的工具,危害世人,不论你到哪个国度去,都算犯法。”关茧义正辞严。
杀人的工具?危害世人?关茧心里不断默念着这两句话,呆呆地发起愣。
“你这个外人,懂个屁!”
“我是不懂你变态的心理。为什么要研究这‘起死回生’?倘若世人皆能死而复活,那这世上岂不充满了永远不死的可怕妖怪?”
“无知!”老者不以为然。“‘起死回生术’乃源自中国道教,它无法可传,以致后人尽避对它的神奇与神秘充满响往,仍奋不得其门而入;而我,凭着自己的双手达到今日成就……”他仰头傲视周遭,这个属于他的王国,“我很得意。”
“你把这视为成就?”
“当然!”
黑魇嗤之以鼻,眼明手快地捉起一把钝器,在大伙猝不及防间使尽全力往第一根大试管重击而去——
众人错愕,眼看着即使以防震材质制造的试管在此重击下仍不免受创龟裂——
“住——住手!你以为你在做什么!?”老者拉开喉咙大声咆哮,那受伤似的喑哑嗓音在使劲后居然显得凄厉骇人。
坦白说,黑魇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痛,这么使蛮力的话,显然吃力不讨好。
眼尖地瞥见试管旁那一堆仪器钮,他眼睛一亮,伸手一扳,试管理的氧气与水瞬间停止合作,心电图、脑波等等记录仪同样瞬间转为一片黑幕。
老者失声大叫,冲上前推开他,盯着这批实验中第一个夭折的孩子,心痛万分。
“关羌、屠影、巫蜞,你们把这人给我锁起来,等候处分!”
“教授不要!”关茧反射性地挡到黑魇身前。
老者面无表情,冷冷地命令:
“把她一并拖下去。”
夜深了,而他累了,没精力再与他们对峙,待他睡上一觉再来解决这个胆敢破坏他研究的男人。
唉,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人的健康都与其成就成反比。
教授用来关人的“铁房”有多可怕,他们几个至今仍心有余悸。
那不是刑房,事实上,它只是一个长方形的小房间,而它的墙有多厚,他们从未估量过,只知一进了那里,当厚重的铁门合上,便令人仿佛置身无底黑洞,又或者像是被活埋,不知光与热,甚至连空气都变得奢侈。
记得成长过程中,每当犯了错,教授总是把他们关进“铁房”做为惩罚;但在那样密闭的空间里,无论是谁都无法久待的,所以“时数”成了惩罚轻重的标准。
教授只说了关起他们,没说要关在哪,所以关羌只把他们两个反锁在茧的房内,如此一来,既可交差,又可免去妹妹的梦魇。
房内的两人,打从门被锁上后,便是一阵冗长的沉默。黑魇晓得她不对劲,却不知对人或对事。
“怎么了?”他实在受不了沉默不语的她。
她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在气我刚刚的行为?”可是她还是挺身要救他呀。
她就是紧抿着唇。
“难道你认同你们‘教授’的变态做法?”
她倏地转头瞪他——
“若是不认同,岂不间接否定了我们的存在?”
“茧,你们与那些婴尸是不同的啊。”
“哪里不同?我们都曾经是那个模样,我们只是‘杀人的工作’,我们只会‘危害世人’!这就是你对我的看法!”她下意识地抡起双拳。
闻言,黑魇不禁莞尔,原来她在意他的用词。
“茧。”他搂住她肩头,柔情似水。“基本上,你们与那些婴尸最大的差别在于,他们是没有生命的,而你们则是活的。”
她正欲反驳,锁住的房门忽地被打开——
“哥?”
“快走!”关羌一手拉一个,将他们往外拖。
“走去哪呀?”关茧丈二金钢模不着头绪。
“这里就快爆炸了。”
“爆——炸?!”关茧惊愕得舌头打结。
“是你放的吧?”黑魇一语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