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合我味。”黑魇虚应道。
“太好了!”殷绮柔几乎肯定自己已经捉住了他的胃,对于这点,坦白说,她甚是得意。
“还有红酒呀,真是享受。”黑魇嘴角噙笑,心口不一地说。
“这瓶酒是顶极品,我有个朋友……”得意忘形而险些露马脚的她倏然住口。
“朋友?”黑魇佯装震惊。“你恢复记忆了?”
“不……是……是我最近才认识的新朋友。”殷绮柔急忙解释。
“喔。”他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继而一脸关心:
“这么久了,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嗯。”她说着,又释出那最擅长的无辜沮丧的模样。
“没关系,就算你的记忆不再恢复,我也一定会照顾你到你有办法自力更生。”他说着连自己都感到虚伪的承诺。
殷绮柔睁大泛着水气的眸子,感动地望着他。
黑魇看着她,心里暗暗作恶,更有股冲动想撕下她那张脸皮。
老天简直岂有此理!造了几张相像的脸,安的心却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林洁霜虽然个性沉默、冷若冰霜,但她从不做作,即便经历了非人待遇,依然洁身自爱;但这个与林洁霜相貌神似的女人,却是心机深沉、矫柔造作。
真是的,天底下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偏偏给了这个女人这张脸?教人气结!
端起酒杯欲就口,忽见殷绮柔目光闪烁,心下旋即猜忖这酒也许加了料,晃了晃便又放下,明显看到她的眼神瞬间转黯。
“不喝吗?”
“我想先吃东西。”
“喔。”
疑心一起,黑魇对桌上的食物全没了胃口,刀叉动了动,却没将食物往嘴里送的意思,只好以话语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则不疑有它,神情愉快地享用着滑女敕多汁的牛排,对自己的手艺相当得意。
席间,她不断邀他举杯,他总是敷衍般地举起又放下。
这么几次下来,殷绮柔几乎怀疑起他是否看穿了她的意图,所以怎么样都不肯动那杯酒。
气氛中飘着一丝诡谲,她的直觉告诉他:他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但她又无法肯定。
假如……假如他发现了她从一开始就欺骗了他——车祸、失忆,包括她的温柔体贴都是事先安排的、是假的,只为了一个杀他目的,他会怎么样?伤心失望?或是予以还击?
眼看A计划已行不通,殷绮柔心里连忙决定换B计划上阵。
再灌一口酒,殷绮柔双颊微酡,眼儿迷?,柔弱的身形略显酣态而不支。
“没事吧?”黑魇表面关怀,心底却暗暗好笑她的作戏。
“没事,只是好像有些醉了。”
“真不小心,不会喝酒还硬是找我干杯。”他的语气里有些讥讽。
“我以为红酒喝不醉人的。”
黑魇悄悄翻翻眼,心里犹豫着还要不要陪她演下去,或者直接揭穿她的假面具,免得作恶太久而当真给吐了出来。
“魇,可以请你扶我上楼吗?我有些头昏眼花了。”殷绮柔轻声央求。
此话一出,黑魇再也忍无可忍。
“殷绮柔,你就别再演了吧。”
他冷冷的言词令她浑身一僵——
“你说什么?”她佯装不明白。
“关于你的底细,我已经一清二楚了。”他淡淡地陈述。
“你……”怎么可能?!
“是马仕生派你来的对不对?”他直接指名道姓。
“你调查我?”
“没错。有马仕生当后盾,的确花了我些许时间,但从一开始你的出现就很可疑,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得掀你的底才行。”
“你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他真教人又爱又恨,但下一刻还是不得不解决他……
“那当然,我以为你接任务时就晓得的。”他皮笑肉不笑的。
“你什么时候调查出来的?”
黑魇笑睇她,并不答话。
“原来你一直在耍我?”殷绮柔怒目相向。
“是你演戏演得太投入、太浑然忘我吧?”黑魇讥道。
殷绮柔哼了声,迅即掏出了备好的枪,指着他的脑袋瓜——
“那好,既然没戏可唱,你就认命吧。”
黑魇唇边始终挂着冷冷的笑意,面无惧色,神情自若,连瞟她一眼都懒。
他的满不在乎惹恼了她,她眼一眯,露出阴狠的眼神——
“别怨我,我会把那日与你在床上厮混的贱女人送去跟你做伴的!”
闻言,黑魇眉峰一挑,对她尖酸粗鄙的用词感到嫌恶——
“凭你也想对付她?”
明显的眨低更加刺激她的怒气,她哼了声,没多说什么,手指扣下扳机——
就在电光石火间,一颗平空而来的子弹打掉了殷绮柔手里的枪,飞出去的子弹因而偏了方向。
黑魇稍稍移动身体,避开那颗丧失了方向感的子弹,当然,他的惊讶并不亚于殷绮柔。
“这小子的命是我们的。”
三个英挺冷酷的男子大方地从门口进来。
黑魇瞥了眼他们,不由得啼笑皆非——
怎么?他什么时候起惹了这么一堆人想取他性命?他的大门跟百货公司的电动门没什么两样,想进来的人就进来,想出去的人就出去,简直形同虚设。
“你们是谁?”
“就算我们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吧?”巫蜞将脸凑近她,不怀好意地笑。
“做什么!离我远一点!”殷绮柔喝斥,忙不迭退了一步。
他们冷峻的外表与如此精湛的枪法,令她本能地察觉他们必定不是一般的黑道喽?,那么,他们到底是何方恶魔?
正眼都没瞧过殷绮柔一下的关羌与屠影直接走到黑魇面前,睨着打量他。
被这么直勾勾盯视的黑魇一副无所畏无所惧的模样,相对的,他也在打量眼前这两人,视线尤其在关羌身上徘徊不去,总觉得他很面熟。
“你……”
“我是关茧的哥哥。”关羌读出了他的心思。
“茧她……”这三个男人这样来找他,绝非寻常,是茧出了什么事吗?
“你就要害死她了。”
“我?!”他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她用自己的命抵你的命。”
“什……原来……怎么这么傻……”黑魇这才恍然大悟,难怪那晚她会问他那些有的没的,这些天不见她的踪影,他还以为她是被自己唐突的求婚给吓着,所以避不见面,没想到——
“我可以见她吗?”
“她现在在一个你永远不可能找得到的地方。”
“可是你们一定晓得对不对?所以你们才会来找我。”
对于黑魇的机敏,关羌竟感到激赏。
“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们就不妨有话直说了。”
黑魇一副求之不得的表情。
“我们会带你去见她,但同时你很可能必须舍弃自己的生命,愿意吗?”
屠影因为关羌加了那句“愿意吗?”而瞪向他,方才他们可没讨论到关于司徒黑魇的意愿问题。
事关生死,终究让黑魇犹豫了下,但关茧绝丽开朗的容颜一现脑海,即刻赶跑了那些不安因子,于是他坚定无比地点了点头。
“很好,那你就跟我们走吧。”
语毕,关羌转身往外走。
“嘿,她怎么办?”巫蜞见大伙要离开,指了指缩在角落的殷绮柔。
“你自己看着办。”关羌头也没回。
“喂——”
巫蜞看看大伙又看看她,接着毫不迟疑地一掌拍向她颈子——
猝不及防的殷绮柔只觉皮肤被细针所扎,浑然不知麻醉药已在瞬间蔓延全身,继而夺去她所有的意识……
料理完殷绮柔,巫蜞谨慎地检查一遍,确定她当真不省人事,才快步追上关羌等人。
第八章
被禁闭思过的第三天,关茧已经无聊到数起自己的头发来了。
这三天,她无法踏出房门一步——其实房门并没有被上锁,只是她不敢出去;房里有些水和干粮,她一天一餐就觉得够腻了,更何况一天还得吃上三餐。除此之外,她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