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他重新抬起头来,微红的眼眶透露他沉痛不已的心绪。
摆好她的手,他慢慢站起来。
三天没离开病房了,有许多悬而未决的事必须处理,首先是告诉司徒黑魔大略情况,让他了解林洁霜近期内可能无法回公司上班,要他另外找人暂替一下;另外,由于他没有林洁霜父母家的电舌,又无法前去告知,所以她的父母尚未知晓她在医院的事。
必于这点,他考虑著该说或不该说。林洁霜是独生女,他相信地在家中若掌上明珠,他们两老受得起这种打击吗?
思量过后,他决定暂时报喜不报忧,除非情况毫无改善。
“霜,我去处理一些事,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陪你。”
司徒黄魅说完,轻巧地吻了下她的额头便转身离开,因此没瞧见她的小指头无声地动了动……驱车到了公司,司徒黄魅直奔司徒黑魔的办公室;兄弟俩一见,不待司徒黄魅出声,司徒黑魔倒先开了口:“怎么回事?你三天没回家,小妈提著一颗心老放不下,其他人当你是成年人不会出事才没急得报警。而我的秘书竟也跟著失踪了三天!”
“我们两个是在一起,但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洁霜她……”司徒黄魅重重叹息。“她在医院。”
“医院?”司徒黑魔眼微睁、音微提。“为什么?”
“她……”司徒黄魅闭了下眼。“被人强暴了。”
“——怎么会!?”司徒黑魔震惊不已。“你怎么——”
“如果我在场,我会让它发生吗?”司徒黄魅打断他,继而悒悒道:“但会发生这种事其实我也该负一部分责任,如果我早一点告诉她我的真实身份,那天她就不会自己一个人回家,然后……”说完又是一叹。
“你在哪里发现她的?”
“她家。”
“她家!?”
“嗯,我到的时候,大门并没锁,屋里黑鸦鸦一片,而她……像个被丢在角落的……破女圭女圭。”司徒黄魅很艰难地形容。
“依我的了解,洁霜不可能与人结怨,她总是独来独往。”司徒黑魔蹙眉忖量。“而进得了她家的人应该是跟她认识的人吧。”
“不一定,如果歹徒跟踪她,趁她开门时随其而入也不无可能。再说,那小迷糊偶尔曾忘记锁门。”司徒黄魅提出佐例。
“总之,事情既已发生,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不,我要揪出凶手。”司徒黄魅目露凶光,语气非常坚定。
“若洁霜愿意告诉你是谁干的话。”司徒黑魔将唇抿成一直线。“她现在还好吧?”
“不好,一点都不好。”司徒黄魅纠紧眉心。“她不愿醒来。”
“不愿醒来?”
“是的,她把心封闭起来,也把灵魂一并锁住。医生说她的外伤没什么,只是她不想睁开眼睛。”
“怎么会?”
“我试著说话给她听,但一点用也没。我是回家拿完衣服再顺道来通知你一声,待会还得赶回去。”
“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她?”司徒黑魔问。
这消息太教人心痛了,谁会忍心去伤害那样一个柔弱的女人?他瞧得出黄魅非常非常忿怒,一向温文儒雅的他,几时目露凶光过?为了洁霜,这是有生以来头一回。
对他而言,同年纪的洁霜是伙伴,也曾经希望是伴侣;但对黄魅而言,小了他足足七岁的洁霜便只是女孩了,那种令人渴望捧在手心里呵疼的女孩。
司徒黄魅摇摇头。
“去了也没用。”
“至少我也可以跟她说说话。”
“我看算了,你还是快找个人来暂代洁霜的工作,她近期内可能无法回公司。”
“嗯,我会找别部门的秘书来代职一阵子,直到洁霜康复——身体和心理。”
司徒黄魅低下头沉默了,他祈祷不会太长。
“大致上就这样。”
语毕,司徒黄魅转身准备赶回医院,却赫然瞥见司徒黑魔摆在桌上的一张人事资料,是林洁霜的。
他毫不考虑抽起来看了一遍,教他疑惑的是,为何她的家族栏上是空白一片?
而白纸上娟秀的字迹却依稀贝起他脑海深处某一丝记忆,但它闪得太快;让他来不及捉住。
皱眉……甩头……再甩头——他放弃勉强去回忆了,这没什么道理,自认识林洁霜后,他其实没什么机会看她写字的。
还是快回医院吧。
将资料还给司徒黑魔,司徒黄魅挥了挥手:“我先走了。”
“不去跟大哥说一声?”
“不必了。没什么事的话我会多回家的,刚才我也跟小妈保证过了。”
“那就好,有什么状况的话随时通知我。”
“会的。”
※※※
刻不容缓地赶回医院,司徒黄魅直奔林洁霜的病房,不料打开门,映入眼中的竟是空空如也的房间。
司徒黄魅愣了一晌,旎即慌乱地兜起圈子——人呢!?人呢!?人上哪去了!?她在昏迷中,能上哪去?会上哪去?
急忙按下呼叫铃,待护士赶了过来,司徒黄魅指著病床问:“人呢?你们把她弄哪去了?”
两名护士面面相觑,也慌了起来。
“没有啊,她不是一直在这儿的吗?”一位护士嗫嚅道。
“对啊,早上来巡房时,她还在的呀。”另一位小声地说。
“你们的意思是她失踪了,平空不见了,而你们却不晓得!?她昏迷著耶,怎么可能会不见?”司徒黄魅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口气失了平日的温文。
“我……我们……”护士支吾著,然后茅塞顿开般低叫:“啊,对了,医师只是说不知道她何时会醒,并没有说她永远不会醒呀。”
“对、对。”另一位忙点头附和。
“你们的意思是,她醒了?”
“应该是啦。虽然这样不符合规定,但她可能自己跑回家躲起来了,毕竟遭受这种……如果是我,大概也会不想见人。”
司徒黄魅才不管她会怎么样,他此刻的一颗心全因林洁霜清醒的可能性而欢欣鼓舞。
“先生,既然林小姐她擅自提前出院了,那得请你先去缴费处结帐哦。”
见他脸色逐渐平缓,两位小护士皆松了口气。这些天下来,护士群们见如此英俊斯文、温柔痴情的男人日以继夜守在病床旁的情景,莫不感动或心疼;今日这么凶的他虽让人有些害怕,但更突显他的深情……哇,如果身边也有个这样的男人,死也无憾了!她们不约而同偷偷地想。
至于人不见了算她们失职,但反正还没人知道嘛,而这位先生凑巧来了,干脆叫他快快结帐,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当病人没事已出院去了。
“知道了。”司徒黄魅旋身迅速跑了出去,他迫不及待要去寻找林洁霜。
她会去哪呢?她能去哪呢?
司徒黄魅第一个揣测当然是林洁霜的家,但他在门外按了老半天的门铃,却没人来应门,他只好往第二个可能的地点前去。
第三次了,沿途的街景不禁勾起他甜美的回忆,头一回是充当林洁霜的一夜人去参加她爸爸的生日;第二回则是去接她母亲,而且是在三更半夜。现在,他是去接她的。他要告诉她他的心意,让她明白不管如何,他都会守在她身边爱她、保护她,他再也不让她受到一丁点伤害、再也不和她分开。
当他发现病床上是空的那一瞬间,他才明白,他再也不能允许自己失去她。
停好车,司徒黄魅站在矮墙外往里面眺望,发现有个影子走过,他才伸手按门铃——“谁呀?”高分贝的嗓音传了出来,接著林母出现,一见著是他即热络地喊:“哎哟,是黄先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