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亚伦看著她,知道她仍有善良的一面,他衷心的、真挚的对她说:“谢谢你,蝶衣,祝你也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转身离开了卧房。
看著他离去的背影,她颓然的趺坐在地上。幸福?她要上哪儿寻找她的幸福?摆在眼前的,是一桩惨痛的噩梦啊!
现实告诉她,她无法不顾及父亲在商界的名望,而当个未婚妈妈,更何况她怀的还是一个坏胚子,但一想到冰冷的手术台和堕胎的危险,她又退却了。
撕扯著自己的一头长发,她痛恨著自己要面临到这样的局面,突然有个声音自心底响起,消失吧,只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便什么烦恼也没有了。就像是在绝望中仅存的一丝希望般,她很高兴自己终于找到了答案。
待到深夜,她趁著大家都已熟睡之后开了车出去,来到了淡水河边。
河堤旁的路灯惨淡的映在水面,偶尔被风浮动的晃影显出水波粼粼,朱蝶衣走在坷堤旁想著,是不是只要这么纵身一跃,就可以将所有的问题解决?如果让人知道她肚里的孩子是她被迷奸后种下的果,她又拿什么脸见人呢?
缓缓的月兑掉鞋子,心意已决的站定了位置,就在她闭起了眼睛,放松自己的身体且感到微微晃向前时,却有人由背后一把抱住了自己。
“你真是疯得彻底了。”是个男人,而且力气大得让她挣月兑不了,但这声音却又叫她觉得熟悉。
“为什么又是你?我说过了叫你别管我的事,你放手啊!”她的许多事都被这尚不知姓啥叫啥的男人破坏掉了。
“别管?”葛默涛算是真正领教了她的刁蛮。“如果我不管你,只怕在这河边又会多添一个冤魂,而且我怕你的尸体浮上来的时候,会破坏了这片大自然的景观。”
“你……”朱蝶衣为之气结。
“没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不过是失恋罢了,犯得著寻死寻活的吗?”他的两只手仍紧紧的钳制著她扭动的身躯。
“解决?你能帮我解决吗?”她停止了挣扎,颓然的注视著平静的水面。
梆默涛将她拉往安全的地方,诚挚的说:“只要我帮得上忙,就一定帮。”
朱蝶衣注视著眼前对她而言仍算陌生的男子,却突然的仰头大笑,笑得流出了眼泪,说:“你能帮我肚里的孩子找个父亲吗?”
梆默涛震惊得说不出话,太……意外了。
“能吗?不能吧?还是让我自己解决吧!”她又准备往前冲去。
他拉住了她,谨慎的问著:“那孩子的父亲是关亚伦吗?”
她悲伤的摇摇头,“如果是他,我又何必寻死?你应该很清楚我对他的感情,是不?”
梆默涛听完,释怀的松了口气,他是替小逸紧张、担心啊!
“孩子的父亲呢?他在哪里,我帮你找他负责。”
“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她朝他吼,然后把那一段难堪的事,伴著痛苦、和著眼泪的全盘告诉了他。
气氛有一阵就这么僵住了。
“拿掉他吧!”葛默涛突然开口说。
“什么!!”换做她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她原以为他会劝她,孩子是无辜的之类的话。
“听我说。”他扳过她的肩,清晰有力的开口:“这孩子是你在无法选择的情况下产生的,不是出于自愿,更不是为了爱情,倘若孩子出世后,恐怕你一见著了孩子,就会想起那一晚的事,不但折么你自己,更对孩子不公平,试想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你如何给他一个正常的母爱呢?”
他的话铿然有力的进入她的心里,是的,她如何能制造出一个小生命,而又令他在这世上受苦?即使堕胎的手术带著危险的成分,她也决定了要拿掉孩子。
反正她早就将生命豁出去了,又何妨一试呢?
朱蝶衣以一份新的心情面对著葛默涛,好奇的问:“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他连忙澄清似的说:“别以为我在跟踪你,我还不至于无聊到这种地步,只能算是种阴错阳差的巧合,我纯粹来这儿散心,看到你一脸憔悴的走来,担心你想不开,没想到真被我料中了。”
“散心?我以为像你这般冷静的人,都能规画好自己的心情。你……是为了丁小姐吧?”
梆默涛不愿讨论自己的事,耸了耸肩后说:“别管我的问题,你决定要怎么做了吗?”
她毫不考虑的点点头,回答说:“只要你答应帮我就都没问题了。”
他挑起了眉头表示疑问,总不会要他负责吧,他再怎么做好人,也不能和一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做夫妻啊!
“放心,我不会要你做现成的父亲,我只是想请你陪我去做手术,在同意书上签个名,假冒一下孩子的父亲,好吗?”
梆默涛笑了笑,揶揄著说:“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
她笑了,长久以来,她不曾这般真心真意的笑过,心灵上的枷锁仿佛也因此而解开了。
朱蝶衣的复仇计画在葛默涛的劝慰开导下,终于真正的落幕了,关亚伦与丁柔逸也才真正的放下悬在心中如铅重般的压力。
日子便是这般幸福而甜蜜的过著,直到一天傍晚--这天,夫妻俩由公司下班回来,关亚伦顺手打开了客厅里的电话答录机听著留言,一边走向卧室换衣服,正打开冰箱取饮料的丁柔逸,却在听到父亲的一段留言之后,僵在原地动不了了。
丁海强说著:“好女婿,我实在不愿意打这通电话,但我真的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想维持我们之间的交易,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交易?这段话听起来明明就是在勒索!她想确定的又重复放了一遍,换好衣服走出来的关亚伦,脸色却比她更难看。
他大为紧张的关掉了它,却因此而更令她狐疑,她问道:“你们之间谈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交易?”
“没……有,是你父亲在开玩笑罢了!”他的闪烁其辞令她想起了父亲曾在电话中提及七百万的数目字。
“是不是和七百万有关?”她试探性的问。
“你都知道了?”他也猜测著问。
她决定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我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如果我不把七百万给你父亲,他根本就不会答应我们的婚事。”他无限感慨的说。
“你说什么?你用七百万买下这段婚姻、买下我当你的老婆!!”她实在无法再伪装,按捺不住的发作了。
“你……”他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她一点儿也不知道,他是著了她的道了。
“我实在不敢相信,我的父亲竟会把我‘卖’给了你,而你竟会答应‘买’下了我?你们瞒著我做了这笔交易,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她又伤心又生气的说著。
“你听我解释,我绝没有任何悔蔑你的意思,瞒著不让你知道,是因为我清楚你知道了一定会反对,甚至会离我而去,而我……我不想失去你!”他拉著她的手,急急的说著。
“你以为我现在就不会离开你了吗?”她甩开他的手又说:“在我知道我们的婚姻原来是用金钱买来之后,我如何还能坦然的面对你?”
“不,事情绝对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不堪,我给你父亲一笔钱是事实,但这与我爱你并不起冲突,我对你的心意,你很清楚的,是不?”
“就因为我清楚才感到伤心,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如果你对我有足够的信心,就应该坦诚的告诉我,和我共同商议解决的办法,而不是如此愚昧的答应我父亲的要求。”她开始流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