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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俏新娘 第5页

作者:杜可绮

“啊?”武真零错愕的看着他,没好气道:“无聊当然就是无聊啊!你没事说什么废话。”

原来这个牧师是个疯子,幸好没向他求救。

“你敢说我问的是废话?”牧师不悦的闷哼道。

蓦然,新郎身边传来一声轻响,武真零偏着头望去,只见伴郎一手痛苦的捂着嘴,另一手难过的环抱住腰,浑身不停抖动。

他若不是拚命想压抑住随时可能爆发的笑意,八成就是神经有问题,该吃药了啦!

被迫临时来客串牧师角色的曼丘彻,先是愁眉苦脸的看着手上这份名为“无聊的人继续无聊”的剧本,无奈的连叹三声。然后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他,气愤不平的白了一眼正努力忍笑的老四。

这混小子竟敢耍他,设下陷阱让他无怨无海的往下跳,事后才发现上当,真是可恶!哼!闷死你算了。

初看到这剧本时,他爱死了内容和角色的诡谲善变、层出不穷的高潮迭起,认为它充分反映现代年轻人思想苦闷、力不从心,内心的矛盾挣扎,势必能博得奥斯卡评审的青睐,和观众的热烈推崇,再次缔造票房佳绩。

哪晓得他一头栽进去后,竟迷失在老四的文字游戏述宫中,处处死胡同,到处碰壁,不得其门而入。偏他又是个死不认输的人,说什么都不愿意半途放弃,硬是撑下去。

结果,为了善终,也为了求得剧本所想要表达的真义,他逢人就问“无聊”的定义,搞得周围的人直拿他当神经病看待,就连他也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

“今天……”心情极度恶劣的曼丘彻,不爽的清了清有些发痒的喉咙,紧皱着眉头,低头看着手上这一张写着密密麻麻、长篇大论的纸。“搞什么东西?没事弄了这么一大堆无关紧要的烂台词,想累死我啊!”

他自作主张的删去将近三分之二的台词,心情才稍微转好。“讲这些废话太浪费时间,直接省略。新郎,你愿不愿意……喂!新郎曼丘理,你有没有在听?”

这混小子,居然把他的话当耳边风,真是欠揍!

棒着重重婚纱,武真零好奇的微侧着头,偷瞄了他一眼。

打从站在他身边的那一刻起,她就发现他根本无心于婚礼,高颐修长的身躯不停的晃动着,心思不安的频频回顾,有时,还会以悦耳低沈的嗓音发出无奈的叹息声。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这才明了他的注意力始终摆在黑衣老二身上,未曾中断转移过。偶尔两个人的视线焦点对上,空气便为之凝结,怪异的如同火焰碰上寒冰,暧味得很。

这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对了!就像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般,曼丘理摆明了是落花,而老二是无情的流水。

好可怜喔!武真零突然有些同情曼丘理的处境,也许是因为他和她同样身陷桎梏的关系吧!

若不是他身旁的伴郎竭尽心力的箝制安抚住他,他恐怕早已扔下她,飞扑向目标物了。

等等!敝怪的,这情景似曾相识,她有点眼熟。

不会吧!难不成他想仿效“一生一次”这首MTV中,那个差劲又自私的男主角,恶劣的只顾自己,而做下将新娘弃于水火之中,任人嘲笑讪骂,普天之下最为伤天害理的惨事?她不由得心凉了半截。

不!说什么她都不答应。

对武真零而言,被逼婚是一回事,同情他却要波抛弃,成为众人眼中悲哀的怨妇又是另一回事,她可以把遭遇想像得非常悲惨,却绝不允许有这样的事实存在。

她自认风度差劲、器量狭小,若真有这样的情事发生,他休想要求她认命,如同MTV的女主角般,大方而善解人意的将新娘捧花抛给他,祝福他,并温柔微笑的挥着手道别。

她要做的只有一项动作,那就是拿把阴狠锐利的斧头直劈过去,好教他当场血溅五步,命丧黄泉,再把他开膛割肚,看看他有没有良心,竟敢无血无泪的伤害她。

可是,该到哪找斧头呢?她有点困惑。

“老大!”老四大力用手肘撞了一下曼丘理。

“什么?”曼丘理迷迷糊糊的回应着。

“说我愿意。”老四好心的提醒他。

“我愿意。”他心不在焉的重复。

“武真零!”这回大展肘功的,是伴娘曼丘映。

“啊?”她直觉反应。

“说我愿意。”曼丘映依样画葫芦。

“我愿意。”她魂不守舍的回道。

“最后,双方交换戒指,新郎亲吻新娘,礼成。”

曼丘彻摇了摇头,走遍大江南北,看过数十亿人,从没见过像这对新人这般心不在焉,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有点看不下去,只想赶快结束这场闹剧,眼不见为净。

依照老四的指示,宛若傀儡的新郎曼丘理,轻轻的掀起了覆盖在武真零头上的层层婚纱。

“咦?”他先是愣了一下,回头望了望老二,随即偏身侧着头,以身躯挡去了众人的目光,未施半点力量的掠过武真零丰润纤巧的红唇,仅在她的脸颊旁,若有似无、蜻蜓点水的带过;他给了她一个象徵“友谊”的吻。

这吻轻柔的犹如春风拂面而过,不着痕迹,尚沈迷在如何寻找斧头的武真零,甚至未察觉有何异样。

◇◇◇

人哪!只要闲着没事,就会胡想些乱七八糟、没什么根据和用处的杂事。武真零就是这类典型人物的代表,更是个中翘楚。

婚礼过后,武真零单独草草的用过简餐,就被送到这间名为新房,却没有半点喜气,实则和冷宫没什么两样的房间。原先在她周遭监视的人,如同退潮般,退得一干二净,半个也不留。

武真零仍然穿着那套庸俗、不堪入目的礼服1,依平日习性,背靠床沿坐在地板上,双手环膝微皱着眉头,思量她的逃亡大计。

“古代圣贤有言,要逃亡,就必须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论天时,现在天色渐暗,正好可以掩护我的行踪。论地利,虽然我不熟麦种的环境地形,但条条道路通罗马,只要我努力不懈,一定可以找到出路的。至于人和嘛!我现在只有一个人,周围没有其他人,应该很容易月兑困……咦?等等!只有我吗?”

她将视线移往落地窗外,看着天色已暗华灯初上的夜景。终于,她发现了事实的严重性。

她畏惧的将身子缩成一团,惶恐的瞪着这个偌大、无人味、无丁点声响的空间,心病慢慢被牵引浮现出来。

十四年前,她就是在这样孤寂的空间里失去母亲的。

那时正值凌晨一点,她母亲的旧疾剧发,在孤立无援的状况下,幸好邻居好心,帮着她把病情危急的母亲送进了加护病房。

她联络不到被派驻在外当外父官的父亲,只能通知徐狰夫妇,偏他们那时远在台南居住,远水救不了近火,虽是连夜兼程赶路,也在好几个时辰后才赶到。

邻居们虽好心,奈何平日无所往来,只能仁至义尽的帮点忙,然后便抽身离去,袖手不管。

九岁的她,孤零零的,独自守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等着病房内的瞬息万变。

移动缓慢的时间,状况不明的病房,阖无人声的走廊,以及无边无际的里梭,焦虑不安的心情,在在都压迫、侵蚀孤独无依的她;她差点就被沈寂的夜色给吞没了。

母亲不治过世的恶耗,严重的冲击刺激到忍受着忧虑、恐惧折磨到了极点的地,她终于精神崩溃,体力不胜负荷的昏厥过去。

自那以后,白天她可以独自东闯西晃,无所畏惧。但到了夜晚,她的丧母之痛就会再次浮现,造成她无法面对沈寂无边际的黑夜,更无法忍受那份椎心刺骨的痛苦煎熬,而无法克制的浑身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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