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
欣怡欧筱崎瞪着锅子里的那团焦黄又炊黑的东西。
她恶心地皱了皱眉头。要将这团东西下肚呀!得去吞掉一切的胃散,以及两打的肠胃药才行。
哎!看来她尝试独立的第一天,就得高举白旗了。
筱崎略微无奈的吐吐舌头,平常看王婶炒菜时,炒菜并没有那么困难呀!油倒进去,然后丢菜,刷刷两下,一盘香味十足,色泽又令人垂涎欲滴的青菜便可上桌。怎么自己步骤一样,出来的成果却——
看来炒菜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是超级困难罢了。
“这是最后一包青菜了,阿弥陀佛,在天上所有神明保佑呀!至少让它可以进我那空空如也的胃袋呀!”
她手拿青菜,喃喃自语。
对她而言,这个礼拜实在不好熬,爸前天便因公事到欧洲洽商了。原本,家里还有王婶作陪,结果王婶的孙子前天晚上因病住院,王婶一颗心悬在那里,昨天一整天心不在焉的,筱崎索性放她一个星期的假。
“可是,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不太好吧!”王婶不放心地道。
“拜托,王婶,我已经十八岁了吔!”
“所以我才担心呀!”
“什么——一”
“小姐,你虽然十八岁了,可是从小老爷就疼你疼得像个什么似地,半点事也舍不得你做,你甚至连如何加开饮机的水都不会。如果我一个星期后回来,发觉你已经渴死了,干死了,那该如何是好?”
“王婶,没那么夸张啦!包何况到处都有便利商店,大不了到那里买一瓶矿泉水就是了。”
“不行,我不放心。”
“哎哟,你不觉得爸对我宠得太过分了,让我一直过着饭来张口,茶来伸手的日子,我已经十八岁了,总得学些东西吧!”
“可是——”
“别可是了,你不是很担心阿强吗,回去看看也好,更何况,即使我什么都不会做,至少我会炒蛋炒饭,饿不死自己的。”
只是她吃一个礼拜的炒饭,她可不干。
“我还可以找心渝呀!她会很乐意陪我的。”
“说得也是。”提到心渝,王婶放心多了。
于是王婶匆匆地收拾行李回去,临走前还交代了一大堆如洗衣机怎么用,开饮机如何开,马桶坏了找谁修……等,一堆她早该知道,却还不知道的事,不大放心的离去。
大概她一向过得太幸福了,所以老天要给她一点小小的惩罚。
放学时,心渝愧疚地对她道:“筱崎,抱歉我是很想陪你,可是哥的那些小宝贝不能没有人呀!还有我家那些小表头,抱歉!”
筱崎不语,毕竟心渝家是大家庭呀!
“反正,一个十八岁大的成年人了,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事。”她给自己壮胆道。
然后,她上了超市,买了几包蔬菜,像往常般地回到家,先挑了几本书,轻松地度过傍晚时分。然后,问题来了,随着太阳的西沉,她的肚子也开始饥肠辘辘,当她和往常一般下楼时,才想到王婶并不在家。
于是她便亲自下厨,然后……
筱崎叹了一口气,将最后一包菜扔进锅子里。
此时,门铃突然叮!叮!叮!的直响。
会是谁呢?她好奇的猜测。
难道是王婶她不放心的赶回来了?
这个想法令她自尊心微微受损。
还是心渝不想错过这个聚会的好时机?
对,一定是心渝。
她欢欣地接受这个想法,愉快地拉开大门,欢迎的话还来不及挤上舌尖,便已经卡在喉咙,被她硬生生的挤了回去。
站在门口的不是王婶,不是心渝,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
他的头发浓密,嘴唇饱满而性感,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闪闪发亮,散出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像是两个深邃的黑洞,不断地将人卷入那漩涡中……
“有什么事吗?”她呆了许久,才讷讷开口。
“请问这是不是欧伟纶,欧董的家?”
他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说话的腔调像一首动人的旋律,让人情不自禁地溶入音符中,不能自己。
筱崎知道她如果够聪明的话,就该大声地说,“他不在家,”然后砰地一声将门合上。毕竟眼前这个陌生男子显然不是爸爸公司里的人,因为爸爸为了怕公司的人打扰她,一向不把公事带回来处理,也不在家谈论公事。眼前这人会在这里说要找他,可见不是爸公司的人。
可是,她没有,她没有关上门,她已经被那美妙的旋律所牵引,跌入了两个深邃地漩涡中了。
此时,她只想呆在那两个黑洞之中。
“你,找他有事!”
话一说出口,她的脸颊便如着火般地烧了起来。
多傻的问题呵。
他给她一个夺走她呼吸的笑容。
“我有事要告诉他。”筱崎吞了口口水,才恢复呼吸。
“是什么事呢?”
“是——”他的话突然止住,双眉聚拢,吸了几口气,好笑地问,“你是不是打算放火烧了这个房子?”
筱崎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她火速地朝厨房冲去,失声大叫:“我的天啊!我还在炒菜,我都忘了。”
说那是炒菜实在太含蓄了。
整个锅子早已冒出浓密的火舌了。
筱崎对眼前的景象,不禁呆愣住了。
彷若早就预测到她的怯懦,那人早已尾随她而至。
他粗鲁地推开她,迅速地拿起锅盖,在锅子上拍了几下,才将整个锅子丢入水槽中,快速地打开水龙头。
烟雾弥漫了整个厨房。
浓厚的烟雾,呛的筱崎不住地咳嗽,睁不开双眼。
然后一张厚实且温暖的手,拉起她的小手,将她带离了厨房走进了客厅。
一抹奇妙且前所未有的感觉由指尖窜渗至全身。
“谢谢你。”她无法正视那对黑眸。
“还好瓦斯没爆炸。”
“瓦斯爆炸?”她喃喃重复。
现在她才知道,方才她有可能面对的后果。
“谢谢你。”她由衷地重复。
“你这叫炒菜?”他兴味盎然地问。
“我——”她抬起头,正好看见他笑意的双眸,突然一抹顽皮的冲动在心中慢慢凝聚,然后散开。
“你没听人说过,炒菜又叫烧菜吗?”
他的笑意更深了。
“可是却没有人告诉过我,它还有一个别名叫烧锅呀!”
筱崎听了噗哧笑出声。
那人看了她许久才突然开口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他突如其来的赞美,令筱崎瞬间停止了笑声,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发觉他也正用一种深邃难懂的双眸看着她时,她的脉搏莫名其妙地加快起来,两片云彩飘上了她的双颊,她的眼睛死盯着地毯,却可以感觉到站在她身旁的他。
他们站得如此靠近,近得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近得可以感受到他徐徐拂来的气息。
筱崎红着脸退了两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不管怎样,非常谢谢你,呃——”她现在才想到,她竟然和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人站在客厅对望。
“我叫严瀚云。”他适时地自我介绍。
“谢谢你,严先生,你救了我一命。”
“我的荣幸。”他依旧温柔地看着她。
筱崎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我记得你是来找我父亲的。”
“是啊!”他像是在替别人回答问题。
“我爸去欧洲了,大概要两个星期后才回来。”
“噢!”他低声道。
“再见,严先生。”她硬着心肠下逐客令,内心却因他即将离去而若有所失起来了。
他却没有移动脚步的意思了。
“你还没吃晚饭吧!”
筱崎点点头,不知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看样子你的晚餐也没着落了。”他的语气夹杂着一丝欣喜,然后他突然用一种无法抗拒的语调道:“愿不愿意跟我共进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