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切都是我所不能做主的,他,也给了我母亲一笔钱,一大笔钱。
我属于他了。只是这个契约里没有爱情。
但是当他订婚的消息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我还是吓了一跳,随后就彻底地陷入绝望。
那夜,妖精般的月色在我的匕首上跳舞,我贪婪地看着,从那片映着一张雪白面孔的匕首上我看见我的泪。
我发誓,再也不用音乐祈祷,我已亵渎了任何神圣的事情。
匕首像一首赞美诗,它是神的洗礼,从我的手臂让我获得忏悔。血已经不再是闪动着妖冶绚烂的红色了。
他回家的时候问我为什么,我告诉他,我该走了。
“走?就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你。不然,你还是我的。”他还是含着笑意,那优雅的举止一如曾为我将长发绾起的样子。
我看着他含情的微笑,竟然让我联想起匕首上那绚烂的一点赤色,在月光下,没什么比这更让人害怕。我知道,他没有为难我就是对我最大的为难,他冷血地知道我一无所有。
我一无所有,我满身污垢。
……
“砰——”
一股强劲的风将我卧室的门猛地关上。
我从回忆里醒来,傻傻地望着那片月光,我已经放弃了世俗,为什么世俗还来纠缠我?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求你了,江袭。
我想请假,但是不知道请了假该去哪儿。
江袭就像那首诗里说的一样: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我吗,能怎么办?只要还想活着,就要一日一日忍受这种煎熬。
“鞠姐,有人找噢。”许玫一脸贼兮兮的笑容,我浑身不在地蹿起一层鸡皮疙瘩。
“噢,谁啊?”心里“咯噔”一下,会是他吗?
“你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许玫把我推出门去。她那兴奋的样子,像是一个推莺莺去会张生的小红娘。
“江寻。”我松了一口气,江袭的弟弟总好过江袭本人。
“好久不见了,鞠梦卿。可以请你出去走走吗?”他绅士般向我微笑,暖融融地,像三春里的太阳,令人如沐春风。谁能想到,拥有这样开朗笑容的人,会和江袭是兄弟。虽然,他们并不同母。
我看了一下手表,“好呀,反正我也快下班了。”
第2章(2)
我和他绕来绕去,终于挤出了海威。我在他面前,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我的过去而又不会看不起我的人。
“一晃就是四年,你变了很多。如果当初不是你执意拒绝帮助,就不用过得这么辛苦了。”江寻微怜的语调让我心酸。
“我很好,比你想象中的好。”我垂着头。
“昨天,他去找过你了?”
“嗯。”我点点头。
江寻抿着下唇,有些不悦,“他也是个不听劝的人,你却和他一样固执。”
我无奈地瞪着俊朗的江寻,叹息一声说:“也许吧。但是我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包括我被你称作固执的东西。”
“嘻……看来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一点。”江寻微笑着说。
“原来你是来看我伤得重不重啊。”我斜眼睨着他,有些不满的调调。
“他打你了?”江寻挑高了眉毛,那种表情,比外星人攻打地球更显惊讶。
“没有。”我食指戳戳我的心,“是这里。”
“如果不是比你小,还真会喜欢上你吧。呵呵。”他调侃道。
我白他一眼,边向里走边说:“你等等我,我去换衣服。”
江寻站在原地点头。
还没到更衣室就看见许玫乖乖巧巧地站在门口,脸上挂着一副贼兮兮的笑,分明写着:我逮到了噢。
我叹了口气,这丫头。
“鞠姐——”
这一声嗲得我浑身发抖,“干吗?”要不是心情不好,我说不准还会逗逗她。
“你男朋友好英俊啊,你还说没有男朋友,根本是骗人嘛。”许玫不依不饶地说。
“男朋友?”我愕然。
“还装傻,刚才那个不是?”许玫似乎也有些拿不准江寻是不是我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我静静地说。
“噢——”许玫拉长了音,不满地转身就走进更衣室。
我机械地换着衣服,男朋友?男朋友!就是那种会哄你,会陪你逛街,会和你结婚的男人?我没有、我没有!
从来都没有,谁会和我这种满身污垢的女人结婚?
我抱着头,从心里发出“格格”的怪笑。
“鞠姐,鞠姐?”许玫闻声过来,吓了一跳地张大嘴巴。
我搓搓脸,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
“对不起。”她低下头,大概了解我是有难言之隐。
“不关你的事。”推开她,抓起手提包就走了。不要看到我流泪,不要懂我的不幸。我不需要安慰,也不想对谁坦白什么。
等我出了海威的门,等候我的不是江寻竟然是江袭。
我愣在原地。
江袭优雅地靠在一辆奔驰的车身上,一身正统的西装却让他穿得那么与众不同,他还是偏爱拘谨的黑色。一副无框的水晶眼镜架在脸上,此刻垂头看着手上的文件。阳光像漫漫飘落的雪花般轻柔地落在他的周围,我单手捂住眼睛,不愿意再看下去。
他正是糅合了天使与魔鬼的特性,才令人如此无力抗拒。
“上车。”
低低的嗓音在我耳畔响起。我有种想冲上去对他拳打脚踢一番的冲动,但是我知道,那无异于自寻死路。在我的手指还没有碰到他衬衫的时候,他就会先卡断我的脖子。
“你……”我看他一眼,稍稍地后退一步,没有距离的燥热竟比他亲吻我时更令我心跳加速。
他轻笑出声,摘下眼镜插进衬衫的口袋里,扬眉道:“如果是江寻就没问题了,是不是。”
当他的手掌扶住我的腰时,他的语气已微有不悦。
江袭打开车门,看着我。
我知道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思。
江袭仍旧专心致志地看他的文件,偶尔做沉思状拧一下眉头。
我只是装作不经意地向他投过去片刻目光,就不敢再看他。这样的沉默,却更令我如坐针毡。一方面我实在太想太想知道他的目的和他的想法,最重要的是,四年之后,他又为什么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而另一方面,我又急于平复我慌乱的心,想收住我漫无边际的猜测,却只有让自己乱上加乱。
他不开口,只好我开口了:“我……”
“别吵。”江袭看也不看我,宽厚的手掌握住我因为紧张而变得冰冷的手指。
我看着他,就忘记想说的话,一张嘴巴划了一道弧线又合上。
“等我看完这份文件,我们去吃饭。”
他和缓的声音再度钻进我的耳朵。我吃惊地瞪着他,几乎怀疑他是否在跟我说话。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那位骄傲又妩媚的“如小姐”。如果是她,也许娇笑一声就更得寸进尺地靠进江袭的怀里,然后玩点小花样诱惑他进一步地侵犯。而我呢?轻轻地想要抽回我的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只好,随便他。
侧脸看着车窗外分分秒秒都在变的风景,随之我陷入深深的迷惘中。
“江总,到了。”司机停好车,下车后毕恭毕敬地为江袭打开车门。
江袭依旧是拉着我的手,将我扶下车。我却胆怯地看看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身体像机器一样僵硬。
“你在发抖。怕我?”他的手加强了力道,唇边也逸出似嘲讽的冷笑。
“我不是唯一一个怕你的人,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怕不怕你,与你有什么关系……”我仰着脸,几乎是用生命做赌注地说出这些话,而不等我说完,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捏住了我的下巴,疼得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