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大刚对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后,掉转车头准备离开,但背后传来的冷冽目光令他似有所觉地回头,看见米天冷正盯着他看,那挑战的眼神令他一呆,随即,他了解似地一笑,加了油门便呼啸的离开。
树下的米天冷面色铁青地走出来,他望着严大刚离去的方向,握成拳头的双手因过度用力,指节己有些泛白。
屈仁急急地冲进家门,客厅里不寻常的严肃气氛令她原本就慌张的心更加害怕。她怯怯地环视一下众人,屈爱幸灾乐祸的表情似乎说明了她所犯下的可怕错误。
她嗫嚅地道:“对……对不起哦……”
由父亲铁青着的脸可知此刻他所压抑的怒气,她隐隐地期待着父亲接下来的怒斥。但没有,父亲只是寒着脸、冷冷地道:“还不赶快去换衣服,你还嫌你耽误得不够久吗?”
屈仁愣住了,父亲竟然没有如她所想象般严厉地斥责自己。她真的如此的不同吗?她幽幽地环视人,意外地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竟是那样地陌生!
她小声地再说了句“对不起”后便上了楼,先前的凄楚再度袭上心头。
屈仁胡乱地用毛巾抹了抹脸,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或许父亲是碍于米伯伯与米伯母在场,所以才会对她有所保留宽赦,而不是因为其他原因。
“对!”一定是这样!她强迫自己不要多想,以最快的速度套上衬衫与牛仔裤后立即下楼。
她一下楼,正巧迎上米天冷凛冽的目光。她微微一震,想躲开那道慑人的目光,但一直到出发前,那道灼人目光如影随形地跟着她,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第四章
在全世界的倒数声中,人们送走了一九九七年。
新的年度对屈仁来说,除了长一岁外,其他方面是一点长进也没有,生活过得愈来愈糟,身世之痛严重地打乱她原有的生活序,她整个人明显地有些消沉。
放学钟声一响,她无精打采地背起包包,机械化地举腿往外走。只是,才走了两步,唐荷与孙子倩便堵住她的去路。
“小仁,走!我们到体育馆去看球赛。”唐荷剥了块糖塞进嘴里:“大头成已经到球场帮我们位子了。”
元旦过后、学期结束前,学校最大的一项活动便是由华联会所主办的男排大赛,由毕业生所组成的联队与一、二年级学生所组成的联队进行对抗,而为了达到良好的示范效果,以不耽误毕业班同学的学业为前提,参加者有个资格限定,其学业成绩必须是全排行榜中的前三十名成员。
由于有如明星般优秀的同学进行对抗,球赛当具有可看性,因此每年总吸引不少人潮观赏,俨然已成为北道高中一年一度的盛事之一。
唐荷原以为自己的提议会得到屈仁热切的回应,因为球类运动一向是屈仁最大的兴趣。没想到她屈大小姐的眼连抬也没抬,只丢下一句“没兴趣”后便径自往前走,惹得一旁的孙子倩与唐荷讶异地瞪眼相对。
“喂!”孙子倩追了上去,抓住了屈仁包包的背带:“小仁,你最近是吃错什么药了?怪里怪气的。”
“对啊!我也觉得你最近好怪喔!”唐荷追了上来附和道。
“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有?”屈仁心虚地回避她们关心的眼神,“我好得很!”
“才怪!”孙子倩扯着她的包包,不顾她的挣扎,一路把她拉到教室外的水塘边才放开她。
“孙子,你干嘛啦?”屈仁拉好已松月兑的背带,面有愠色地瞪着孙子倩。
“没干吗!只想要你从水塘中看看自己,你不觉得你长得愈来愈像屈原了吗?”
屈仁没好气地道:“这又干屈原什么事?”
唐荷同样不解,睁着一双疑惑的眼望着孙子倩。
“你不觉得你这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与屈先生当年怀才不遇跳汨罗江的样子很像吗?我看你应该改个名字了!”
听懂孙子情的讽刺后,唐荷忍不住炳哈地笑了出来,屈仁则是白了孙子倩一眼。
“说真的,小仁,你到底怎么回事?有话你就说出来嘛!我跟孙子虽然不一定能够帮上你,但好歹也能替你分忧出主意啊!”唐荷止住了笑,正色说道。
“没错!”孙子倩试探性地问:“是不是林泰宇去烦你了?”
面对两人关怀的眼神,屈仁当下些感动,也有股冲动想把内心的秘密全盘说出,但自尊战胜了冲动,她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真的没什么,只是有些烦、有些闷罢了,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烦?闷?”唐荷挤眉弄眼地道:“小仁,你的大姨妈是不是快来了?根据专家研究,女人经期前会有一段忧磅期。”
“你这只大肥鹅,胡说些什么!”屈仁白了她一眼。
“你真的没事?”孙子倩审视着她。
屈仁最怕孙子倩那双丹凤眼了,仿佛只要那细长的凤眼一扫,所有的人在她面前全部无所遁形。但屈仁还是勇敢地迎视她的眼,真诚地道:“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不管你遇到什么困难,不要忘记,我跟唐荷都是你最好的朋友。”
“谢谢!”她有些感动,真的!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哎呀!谢什么呢?听得我怪别扭的。”唐荷催促地推着两人。“走啦!走啦!球赛都开始好久了,再不走就看不到了,快走啦!”
说实话,屈仁今天真的没有看球的心情,但又不想扫兴。唉!她在心中告诉自己,或许看场球可以转换一下心情,她实在讨厌自怨自艾的自己。
☆☆☆
黑压压的人潮几乎快挤符合国际标准的体育馆。三人好不容易找到大头成,没想到他居然见色忘友,见她们久久不来,竟把位子让给了几个一年级的漂亮学妹。没办法!她们三人只好挤在人群中,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不过这就苦了身高不到一五五的唐荷,她头扭来摆去,就是看不到球场与球员,只看到一颗排球在高空被抛来抛去。
“怎么样?怎么样?现在比分多少?三年级输还是赢?”唐荷着急地问着身旁的孙子倩。
专注于球赛的孙子倩不耐烦地道:“你不会自己看啊!”回答了无数次同样的问题,她已经被问烦了。
碰了一鼻子灰的唐荷怨恨地瞟了孙子倩一眼,嘴里嘟哝了几句。臭孙子!我要是看得到还用问你啊?欺负我身高矮。虽然心里十分不满,唐荷也闭嘴不敢再问。
屈仁本来是不太专心地看着球,突然一个高跃杀球的帅气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定神一看,跃起杀球之人赫然是米家四少米天冷,这让她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她不知道米天冷也参加了这场比赛,更不知道除了篮球,原来米天冷的排球也打得这么好,她实在太讶异了!
又一个成功的高压杀博得了在场人群的满堂彩,响亮的掌声把屈仁的注意力完全拉回场中。
轮到米天冷发球,他抹着汗拿着球走到发球线,裁判哨音一响,他毫不犹豫地将球高高抛起,纵身往上跳。在他跃起的刹那,整个人恰与窗外射进的光线重叠,一时之间,屈仁觉得有些刺眼、有些目眩,她眯起了眼眩惑地望着他颀长的身影。
这真的是米天冷吗?那个老跟在她身后、随时要她保证的爱哭鬼吗?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地耀眼?
她怔怔地呆立原地,眼神随着场中的米天冷游走,像被磁铁吸住般,全副心神都放在他身上,她发现自己竟无法从他身上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