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撕烂你这张脸。”她忿忿的跨坐上后座,即刻意和他保持些许的距离。
“只怕你有口无心。”他接口道。
他又轻易的猜透了她的心,桑羽文心中频频拉着警报。
懊不该向他说明一切?如果他仍然坚持和她交往的意图,那么他很可能成为何钦下一个出手的目标,她应该让他防范未然;可是,如果他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那么他很可能就此对她敬鬼神而远之。她当然明白如此一来他的危险立除,她的担忧也化为无形,但,为什么她的心念至此竟是隐隐扯痛着她?
“袁暮青……”她反覆深思,依旧举棋难定。
“啥?”他发动引擎,顶开安全帽前的覆盖回头望她。
她慌乱摇头,一句话似有千斤重般就是说不出口。
“先去换药。”唉!身后这只鸵鸟还是不肯对他打开心扉,他伸出双手扣上她的小手将它环上他的腰干儿。“抱紧点。”
看着车后排气管呼出的阵阵白烟经风儿一席卷便飘散无踪,如果她的烦忧也能化成一缕轻烟消逝无踪,那该多好?
※※※
带她换药,送她应征家教课,之后陪她晚餐,再送她回公寓,一整个晚上袁暮青殷切细心,表现得可圈可点,教人不想爱他也难。
桑羽文有些飘飘然,沉溺在他的魅力中,她早忘了东西南北,早忘了那个隐身暗处的危机。
潜意识的,她放任自己“月兑轨”,允许自己奢侈的享受一次恋爱的滋味,即使是如昙花一现的短暂机缘,她也渴望自己干涸的心灵能得到些许滋润。
“谢谢你给我这么美好的一个夜晚。”她站在公寓大门前对他说道。
“我并没有特别做些什么。”整整一个晚上他都纳闷着。他原以为她会折着个小脸对他来个拒人千里,没想到她始终小鸟依人般的倚在他身旁,淡淡的笑靥不曾或离她的俏脸蛋。女人,真的好难捉模。
“是啊,你什么话也没多说,只是静静的陪着我,却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我的心好久不曾如此踏实了。”她舒服的深吸了一口气。
“知道我的好处了吧?”他笑却没丝毫心悦,总觉得有些什么说不上来的东西是自己无法掌控的。
她微勾唇角。“我相信你会是个好情人,但却不属于我。”她语气平淡,好像只是在转述一件事情似的。
他拧眉不解。“为什么?你还是不相信我是真心喜欢你?”
桑羽文只是轻轻摇头,没给他任何解释。
“摇头是什么意思?也许你认为像我这么一个轻易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人,心中肯定是轻忽不认真的;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想时间会证明一切……”
“我并不需要时间。”她打断他的告白,不想让它困扰自己太多。
“那你需要的是什么?”他发誓,他没碰过这么难缠的女人,他完全抓不住她的感觉,完全不懂她的心。善变的她,情绪的转变往往只在那一瞬间。
“距离。”她知道不能再拖泥带水了。
“距离?我不懂。”他的双眉拢得更紧。
“我们需要保持距离。”她低下头颅,觉得自己方才由他身上享受的柔情不怎么光明正大,甚至有欺骗他人感情之嫌。
“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吗?”他随口冷哼一声,却正中核心。
“就姑且当时这样吧。”她明知道他是信口瞎蒙的,却仍免不了一阵心悸。
“姑且?我不要这种模棱两可的答案。你真的很奇怪,前一刻我还暗自高兴你终于肯拿出真心和我交朋友,怎地忽然又变脸了?”如果爱情使人患得患失,那她的病症未免太严重了。
“女人本来就是善变的。”她又出推托之词。
袁暮青真的被她的若即若离乱了心绪。“而你更是其中的仗使者。”他忍不住本哝了一声心头的无奈。
他的抱怨更教她歉然。“相信我,我并不想造成你任何的困扰。”这一到她多想抛开心中的枷锁,全心全意只做一个被爱的幸福女人,但是……何钦不会放过她的。
“你不想却已经做了。”
“那我也只能说抱歉。”她掏钥匙开门锁,急着想结束今晚的话题。
袁暮青略嫌粗鲁的扳回她的身体,她错愕得险些撞进他的胸怀,惶惶的抬眸瞅他,却在他深情黑瞳的注视下,她心更慌了。
“今晚你不给我一个答案说什么也不让你逃。”他霸道的宣示。
“我不喜欢你,这答案你还满意吗?”她别开脸咬了咬下唇。
他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扳了回来。“鸵鸟小姐,请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否则我当你心虚扯谎。”她反复不定的态度激出了他的拗性子,今晚他非得把她和他之间的情感牵绊弄得清清楚楚不可,再这么不明不白的糊闷下去,他会疯掉。
初遇她的那一晚,他无缘无故的失眠了整整一夜,从来沾床便睡的他竟然为她付出了“失眠初夜”,辗转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全是她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发誓即使在他和刘乔苇交往的那段日子里,刘乔苇那张也算是巧夺天工的漂亮脸蛋从来不曾入他的梦里来。
第二天他心浮气躁的将自己窝在拳击社馆里,倒霉的大个儿自投罗网的跑来挨他的拳,“伤势”惨重的大个儿抱怨连连,直怪他一早不晓得吃错了哪包药,他这才发现自己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桑羽文只用一个晚上便在他的心田播种、发芽、茁壮,爱苗早成藤须,缠呀缠,绕呀绕,纠纠缠缠捆绑了他的心。
而他以为自己的体贴照应,和印在她额前的那个轻吻早已表达了他的爱慕心意,孰不知她竟“不领情”。
今天他厚着脸皮缠住她,而她的表现也渐入佳境;原以为大势已定,怎知她突地又上演远处令人模不着头绪的戏码。他受不了了!就算爱情本身就是酸甜苦辣的共和国,但他受的苦闷也未免太多了吧!
桑羽文对上他的黑眸,惊愣微启的红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说话呀!”他催促,耐性已全然崩溃。
“要我说什么?”霸气十足的他令她陌生。
“说你也喜欢我。”他专制的口吻略带威胁。
“我不——”
“不准说不!”他粗声断了她的下文。
“……我……”她突地感到自己好悲哀,何钦对他的是暴力的威胁,而袁暮青即也落井下石的用感情威胁她。忍着呛鼻的酸楚,她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她的温吞教他更是焦躁,“你无法否认自己确实对我也有些许好感吧?”
“我没有理由讨厌你,至少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她有点儿怨他,如果他单纯的只是学长,那么她可以当他只是个过客,彼此之间毫无赊欠,但偏偏他曾救她月兑离魔掌,偏偏他对她有情,她对他也有意。进退两难,一池春水就此乱了方寸。
袁暮青的双瞳里迅速燃起怒焰。“你是在告诉我,要不是那夜我适巧搭救了你,你连理都不想理我!”
“这些话是你说的,我可没开口。”她怨愤的口吻相当不。
“你……”他恐怕要被她气得吐血了。“我开始后悔当时干嘛那么鸡婆跑去管你的‘闲事’!”他相当孩子气的回敬她一句更无情的话。
“知道你惹人嫌了干嘛还赖着不走?”她把握住机会好好的激他一番,并抬起一手拍开他搭在她肩上的大掌。
他咬牙切齿的狠瞪着她,紧握成拳的手指关节已泛白。她当着如此无情无义?抑或是自己表白得太过急切乎,他反反覆覆的思忖,只巴望能冲出这团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