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用不着说这么多废话了,我今天来,就是要摘下你们莲华寺这块匾。”二宫神已说着,蓦地自门外飞进一块横匾,二宫神已飞身跃起,足尖往匾上一压,那块匾立刻改横飞为直落。二宫神已脚下加劲,顿时将镌着“莲华寺”三字的大匾夹在脚底和地面之间,一寸寸压碎。
“你……”莲华寺众僧鼓噪起来,俱都面现悲愤之色。
二宫神已笑瞇着自门外踏入殿内的花泽岚,刚才就是他去拆下莲华寺的匾额。
“岚,一个活口也别留!”
“是。”花泽岚躬身应是,随即一挥手,自门外涌进“啸傲山庄”的人马,双方列阵对峙、一触即发。
就在气氛紧绷的当儿,倏地一阵狂风吹来,无数银霜落叶漫天飞舞,花泽岚立刻赶到二宫神已身边保护。
“少主小心!是影月流的忍术。”
“影月流的人还没死绝吗?”二宫神已脸色发青,因为忿怒,难道花泽岚还没解决当初走月兑的梦枕熏?还是……此时前来攻击的,根本就是九年前失踪的影月流首领,他真正的杀父仇人——水无月翼?
花泽岚抽出双刀,护在二宫神已身侧,闭上双眼,以皮肤感觉空气的流动来测知敌人动向。只见他挥短刀击落几片混在银叶中的叶状暗器,长刀横挥,空中飘出一道血痕——一个人影在血雾散去后变得清晰。是个女人,正是影月流唯一的幸存者——梦枕熏。
花泽岚挥刀袭向梦枕熏,梦枕熏摀住受伤的肩膀险极地滚开,同时对着花泽岚主仆洒出一把银粉。花泽岚身形如陀螺般族飞而起,手中不忘抱着二宫神已避开。银粉沾到二宫神已身后的“啸傲山庄”人众,那人身上蓦地爆出无数火星,接着燃成——球炽焰。
梦枕熏趁隙抽出银月弯刀跃起,不顾伤口血流如注,挥刀袭向身在半空的二宫神已,只见二宫神已和花泽岚极有默契地分向两边落下,将梦枕熏夹在中间。
双方交换数招之后,梦枕熏终究是吃了受伤在先的亏,又以一敌二,登时胸背同时遭到重击。
正当花泽岚一刀对准了梦枕蘸眉心刻下时,地面碎匾的木屑突然片片飞起,其势甚快,花泽岚泞不及防,竟,让尖锐处划过双眼。;所幸地闪避及时,只伤了临危垂下保护眼睛的眼皮,但见他双眼流血,仍是让二宫神已惊叫出声:“岚!”二宫神已窜到花泽岚身边,只听花泽岚喊了声“”小心”,并抱着他滚倒在地。
只见殿外铜炉撞破大门飞了进来,扬起漫天香尘,紧接着无数银霜落叶似利刃般划过“啸傲山庄”众人身上,喇起痛呼连连。花泽岚护在二宫神已身上,以自己的身体为盾保护着他,背部衣衫绽裂,亦见血痕。
当众人为大殿里的变故而惊疑不定时,一阵白色烟雾弥漫大殿之中,待烟雾散去后,梦枕熏的身影已然消失。
第十章
昏黝黝的天花板上,有烛影摇曳。
梦枕熏睁开眼帘,困难地抬起身体,伤口遭触动,让她不由发出低低的痛呼。
水无月翼倒了杯水来到床边,喂梦枕熏喝下。
“大首领……真的是你……”乍见故人,梦枕熏又悲又喜,眼泪禁不住扑籁籁掉了下来。“我找了你好久,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水无月翼隐讳地叹了口气。“找我干什么?我早己不是你们的首领了,现在的我,只是莲华寺中一名与江湖无涉,不懂武功的普通和尚罢了。
“大首领,九年前你突然失踪,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你。”不顾伤处痛如火,梦枕熏强撑着身体坐起,意欲下床,却被水无月翼按住了。“你知道么?影月流……影月流只剩下我一个了。”
“你说什么!?”无数怀念的脸孔在他脑海窜过,聚集成一片乌云……水无月翼甩甩头,将眼前的黑雾甩开。
“二宫神已联合了“啸傲山庄”和镜花一派,灭了影月流,只有我一个人逃出来,主公……主公也下落不明……我到处找你,找遍了东瀛,几乎要死心了,这才追着二宫神已来到中土,打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影月流报仇……”梦枕熏握紧了水无月翼的手。
“大首领,我们需要你,只有你才能为影月流报仇!为主公报仇啊!”
九年,世事变换,实难逆料。水无月翼怅然叹息,想不到……报了鬼冢家灭门之恨后,影月流亦遭覆灭……冤冤相报,仇杀不断,一旦手染血腥,是不是……这一世就再无抽身的机会了呢?
闭上了双眼,水无月翼挣开了梦枕熏的手。“现在先别想这些,好好养伤吧!”
“大首领!”梦枕熏见水无月翼似无报仇之心,不禁诧异。
“我已经不是首领了,早在我离开东瀛之时,我就决心远离这些恩怨仇杀,才来到中土,出家为僧。”
“为什么?影月流的大家都死了啊!死在二宫神已手上……大首领,你不为他们报仇吗?这样教他们在九泉之下又怎么能瞑目呢!?”
“冤冤相报何时了?”水无月翼长叹一声。“我身为佛门中人,不能再造杀孽,今日动武救你已是破戒。”
“大首领!”
水无月翼狠起心肠,将梦枕熏的呼唤拋在脑后,离开了安置她的山中小屋。
屋外,明月松风,一派平静无忧,但他的心却无法平静。缠绕了他九年的梦魔,在这一刻聚集,排山倒海般向着他狂卷而来。
垂首闭目,水无月翼默默念诵着经文,却怎么也无法静心。
所有熟识的面孔在脑海中轮转,一遍又一遍,小雪的死、二宫神保的死……他们死在他丑陋的下。这些事情他不愿去回忆,但回忆却不愿意放过他,每揭露一次,就让他目睹自己的罪恶一次。
为什么上天要让他继续和冷绯衣牵扯上关系?二宫神已杀了影月流的众人,这令他怒、教他恨,可是,二宫神已是冷绯衣的一切,他怎能下得了手报仇?握紧了双拳,水无月翼知道,自己永远做不出会伤害到冷绯衣的事。
思念及此,他不禁嘲笑起自己来。九年来,他始终没能斩断情丝……六根不净啊!破执着、斩妄念,难如登天……要如何才能看破一切?让任何事都不禁于怀?水无月翼问着。抬首望月,明月如镜般灵透清明,然而,渐渐的,月中阴影浮现,逐渐幻化成一张牵动他呼吸心跳的容颜……水无月翼全身猛地一震,惊觉自己的无可救药。山中凉亭的偶遇再一次乱了他的心、梦枕熏的出现让幻影再度出现在他身上,这心,无法平静……再给他个十年二十年,够他忘怀一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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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您怎么来了?”二宫神已语气严峻,神情颇见不悦。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来到中土,所以跟来帮你,顺便……也祭拜一下你祖父。”
“呵……”二宫神已冷笑了声。“真巧啊!你一到这里,某个人也跟着出现了。”
“什么意思?”
“母亲为何对儿子装傻呢?除了某人,还有谁能从我跟岚手底下救走影月流的余孽?”
“他早就离开东瀛,隐姓埋名成为莲华寺中一名低辈僧人,这次纳粹是凑巧,才救了梦枕熏,我与他……确是从那时起就毫无联络了,你不需多心。”
“是么?母亲果然神通广大,这么久不见了,却连他化身莲华寺中的低辈僧人一事都知道。”
面对二宫神已的句句讥刺,冷绯衣只想掩耳不听,但字字句句却利如坚冰般打在她的心上。低下头,冷绯衣默不作声,只是紧咬着下唇忍住欲泣的冲动,不想在儿子面前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