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他在昨天的筵席上夹了很多荤菜,但都是只吃了一口就扔在一旁,而蔬菜则是来者不拒。不过看样子他并不知道自己昨天吃的就是荤菜,而只是直觉地把尝起来不对胃口的菜肴放弃了而已。为了不让他说吐就吐弄得一地脏,末了指导清理秽物的担子理所当然地落在她身上,意暄决定不把这事告诉他。
“那我以后就做素菜给你吃。”实在太好养了。
“谢谢。那它们呢?”他指指正在向意暄献殷勤的四个伙伴,不忘为它们争取埃利。
“它们?”意暄睨了这些诌媚的家伙一眼,“它们吃东西可比你随便多了,通通自己解决!”
松子等听了,气不打一处来,朝她做了个唾弃的姿势,倔傲地离开了屋子。
哼,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们找大好人村长去!
意暄看它们气鼓鼓的样子,不禁失笑。
“它们听得懂我们讲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嗯,我也觉得很奇怪,大概动物比我们聪明得多吧,它们听得懂我们说话,我们却听不懂它们的话。”
“你听不懂它们说话吗?”她以为他多少是有点儿懂的,否则义怎么能赢得它们的追随?
他说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听懂呢?我又不是神仙。”
意暄想起初见他时的猜测,心中好笑,然后又想起他的那件“心静自然凉”的棉袄。“对了,你为什么会在夏天穿一件棉袄?”
他坦然地说道:“因为我只有这样一件衣服,如果把棉絮给拆掉,冬大就不能穿了。”
“那你就不能把棉袄月兑掉?”还跟她吹嘘什么心静自然凉。
“其实,我是到了这里才知道,原来热的时候时可以光着身子的。”土堆乌鸦身上都是盖着厚厚的毛的,少许见到的几个路人也是在天没那么热的时候,自然没有人光背。
很好,她明白厂,他是为了补偿许久以来没有能够月兑光衣服的遗憾而热衷于打赤膊的。
“这样吧,我帮你做几身衣服,你好四季替换。”总不能让他老拿别人的衣服穿吧。
这回盛暑比较搞得清楚状况了,在猛说谢谢之前,他先谨慎地打听,“即布在哪里?”
她耸耸肩,“我自己织呀。”
“你自己织布?”
他崇拜的眼神让意暄“飘”了好一会儿才下云端。“你大惊小敝什么呀?清凉村里的女人都多少会一点儿,不过织出来的布可能没你衣服的质地好。”他那件破棉袄虽然已经惨不忍睹,但质地之佳,却仍显而易见。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有衣服穿就行了,“夏姑娘,你对我真好。”他激动地握住意暄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意暄连忙把自己的手从他的魔掌中解救出来,这人手劲大得厉害,昨天她亲眼看见过年的手背被捏得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前车之鉴当为后世之师,何况她的筋骨肯定和过年的没法比。
“我对你好,是有目的的。”她正色地说道。
第四章
丙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白穿的衣服。
经过一段鸡飞狗跳的训练,盛暑的定居生活终于趋于稳定。
早上起来,和意暄一起用过简单的清粥小菜后,开始喂猪喂鸡鸭。
这些动物对他都听话得紧,以前意暄喂猪的时候,那一家两口总是变着法儿来给她捣乱,不是把东西都拱到食槽外,就是理都不理她。现在可好,每天都起得早早的,巴巴地趴在槽边等人来喂食。盛暑把饲料倒进槽里时,它们一动都不动地安静地观看,等他说一声“吃吧”,才争先恐后地抢着把东西全部吃完,末了还不忘朝着他尖叫几声以示感谢。
家里的鸡鸭更夸张,只要一从笼里放出来,盛暑走到哪里,它们就矢志不渝地追随到哪里,有一回还成群结队地跳上床等着和盛暑一起睡午觉。意暄大感荒谬之余,也觉得盛暑的“魁力”很有利用价值——只要让盛暑一动不动地待在某一个地方,鸡鸭们的屎尿就会非常集中地围绕在他周身,省去了她每天都要到处清扫的麻烦。
盛暑的工作还包括在屋后的菜园子里除草捉虫浇水施肥。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常常分不清楚哪是草哪是菜,所幸菜秧被他清除掉三成之后,就没有再减少。别人捉虫都是把虫子“就地正法”,他倒好,一定要留下活日把它们放生。这些虫子也似乎很讲义气,被捉到一次后就不再骚扰他们的蔬菜,全部迁移到别家去另谋出路,搞得周围的几片菜地苦不堪言。
总的来说,虽然会有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故发生,但清凉村的简单作息步子,盛暑算是跟上了。而整天闲着没事干的土堆它们,则也被分派了看守羊群的任务。早出晚归,用劳动来换取栖身之地。
不出意暄所料,盛暑那伙“结拜弟兄”果然在不久之后就把盛暑的屋子当成了聚会的大本营,隔三差五就捧着酒坛子出现,要不就把他拉出去到处晃荡。他们喜欢和盛暑在一起,除了盛暑这人傻里傻气好相处以外,更有赖于过年对他“特异功能”的多方宣传。
大暑已过,夏天刚刚离去,秋老虎的威力却仍不容小觑,有时候天都能比前段时间还热。这个时候,盛暑的身边就是最好的避暑胜地,叫人烦躁不已的天气像是会自动对盛暑退避三舍似的,只要靠近他,就会有一股清凉的感觉升上来,使得大家暑意全消——惟一例外的反而是盛暑自己,人家赞不绝口的清凉感觉他非但说下出个原因来,而且压根儿就感受不到,所以一群人争先恐后往他身边挤的时候,最热的反而是他自己。
“没关系,不是说心静自然凉嘛。”同样受他“体气”之惠的意暄每次都热衷于让他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一日,为了自己的福利,为了保卫他们拼死从鸡鸭那里抢来的黄金位置,当盛暑说想要多做几件家具时,一伙人任劳任怨地陪他一起选木材,一起搬回家,又自告奋勇地要帮二牛打下手。意暄的小院子里,顿时呈现出一副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当然,其实大多数人只是在瞎忙或者越帮越忙。
“二牛,你这根木线拉得不直,我看应该往右偏一点儿才行。”
“错了错了,应该是往左偏。”
“我说往右!”
“我说往左!”
“唉呀呀,二牛你的锯子怎么锯得那么慢啊?是不是钟厂?我帮你看看我帮你看看。”
“这个钉子不好,没几大可以撑就会断掉了,你信不信?”
“二牛啊,这张桌子怎么这么难看呢?我觉得再高个两寸比较好。”
“拜托,我说是太高了好不好,低个一寸比较合适。”
“不是这个问题,我看是钉得有点儿歪才会——”
靶觉大受侮辱的二牛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暴喝一声:“滚!傍我一边待着去!”
才吼完,就听一个凄惨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救命啊!我把木屑点着了!怎么办?怎么办?”
大家伙儿又跳上跳下地赶紧灭火。
怎一个乱字了得!
其实只是一团小火苗而已,却被穷极无聊地叫得震天价响,害得大家虚惊一场,“纵火者”过年立刻被揍得满头包。这下连盛暑也觉得实在太过捣乱,终于开口叫他们到屋檐下去纳凉。
众人见他面色不悦,倒是很听话地一边待着去了。
来者是客,意暄替二牛和盛暑送了茶水之后,也顺便给每人一碗,然后就转回里屋缝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