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才为给自己壮胆而灌下去的酒看来是过量了,如果不是有些喝醉,她才不会跟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说这么多。
抒情的轻音乐不断地在室内回响着,衬着几许沧桑和一点执着。廖洁凝睇她认真的表情,发现她该是个十分可爱的女子,口口声声说自己现实的人往往不怎么现实,在她华丽的头髻和浓重的脂粉下,藏着的,恐怕也是颗稚气末月兑的心。
“咱们交个朋友吧。”她伸出手,笑着道,“我喜欢妳,虽然妳的说谎技巧有待加强。”
武特助错愕地抬起头,“妳--”
“我怎么知道的?”她爽朗地一笑,“我的社会阅历不如妳,但看的小说、电视恐怕比妳多,妳那招实在是--”她遗憾地摇摇头,“没创意。”
“但是妳--”
“我当然不会只凭这一点就断定妳在说谎喽。但今天实在很不巧,”她把头凑到她耳边,以极轻极轻的音量说,“妳的那个来了。刚才妳月兑下风衣时我就不小心发现你裙子上有沾到的血,不过应该没有其它人看见。”其实她本来的计划就是让她出丑的,不过,唉,算了。整人也要挑那种厚脸皮的是不是?
武特助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看看她今天是闹了个什么笑话啊!
“还有,千万不要看轻现在的大学生。我的『理论』经验可以丰富得吓死妳哦。”廖洁忍不住抿嘴而笑,没空注意一旁的武特助已被她的“豪言壮语”吓得花容失色……
“都是你这么风流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廖洁义正词严地判决。
张楷真想仰天长啸,“天地良心,我和她从来就没有过什么不清不楚的牵扯。”他从来都反对办公室恋情的,武特助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给他搞这种事情出来,看他怎么修理她。
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打了什么主意,“我警告你不准对付她,我们是好朋友!”
这是什么跟什么?“妳刚刚不是说她来骚扰了妳吗?”
“骚扰完我们就变成好朋友了,不行啊?”
“行行行,我真是服了妳了,跟谁都能打成一片。”他举手投降。
“你不要转移话题,如果不是你以前劣迹斑斑,武姐姐那么安分的人怎么会有胆子栽赃嫁祸给你?”
“别听她瞎说了,其实我个人的操守真的还是可以的。”张楷发誓他只有一点点心虚,就那么一点点。
“又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说,当初校长要我采访你的时候就说你是公子了。”
原来是那个死老头!不行,如果不能修正廖洁的观念,他以后还有得熬。
“他最近在不在?”
“在啊,听说忙着做一个什么试验,整天都泡在实验室里,啊,你干吗拉我?”
“去找他对质!”
第九章
“校长,你说,我是风流花心到处留情的人吗?”张楷一脚踹开实验室的门就来了这么一句。凶狠的眼光摆明了只要说错半个字,某副老儒头就要自求多福了。
咦?这种事情需要他评价的吗?难道张楷最近在考什么公子学位,需要在他这里出具证明才可以拿到证书?
校长停下做了一半的细菌培养实验;察言观色了好半晌,还是难以判断眼前看起来怒发冲冠恨不得把栏杆拍遍的“K大之光”在较什么劲。到底是希望人家赞扬他风度翩翩、风流倜傥,西装裤如此多娇引无数美女尽倾倒,还是夸他持身严正是新时代的大好青年?
“呃……我可以不回答吗?”多说多错,在没有做好以身饲虎割肉喂鹰的心理准备之前,他决定还是坚守中庸之道比较好。
“当然可以。”他阴森地笑了笑,“可惜十年之内,您怕是见不到K大的二十层图书大楼的竣工了。”
死小子,竟敢拿“力行”的捐助威胁他。
“我--”我就不吃你这一套!
“我可以说实话吗?”唉,罢了罢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啊,
张楷齿间发出不小的摩擦声,“我就是请您说实话来的!”
“这个,咳咳,你嘛,不是特别花心,也不是特别正人君子--”偷偷瞄了瞄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
“在学校里的时候是很乖的,里里外外忙一堆事情,恐怕是理睬女同学的工夫都没有吧。”这可是实话,他那时学生会副主席,又在“力行”做兼职,还要照顾一下功课以免死得太难看,整个人忙得像陀似的,再有空去风花雪月那就是超人了。
张楷得意地朝门口看了一眼。
哼,现在妳知道我是多么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了吧?
“但是你不理睬别人,别人却不见得敬你而远之。就我所知,喜欢你的女生有同年级的、低年级的、研究生甚至老师都有。记不记得在一次运动会上,有个大一的小女生跑到三千米终点时大喊一声『张楷我爱你』然后壮烈地倒下?还有每次期末都是一帮人激烈竞争之后由优胜者享受借笔记给你抄的荣耀,还有……”
说起这个,校长就来了精神,对于十年前的陈年旧事如数家珍。
没办法,张楷那时就很红了,就算不刻意打听也有风声传到耳朵里,何况搜集小道消息是他毕生的兴趣呢。
饼于兴奋以至于没注意到绯闻男主角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直到张楷低喝一声“够了!”,他才模模鼻子,不再说下去。
不让说就不让说,老夫早就打算好了,退休后要把K大历届风云人物的辉煌“事迹”一件件写下来,编成一本书,头一个就讲你张楷。
“总之我读大学的时候是行得正坐得直,毕业后的事情你也不知道,你又怎么能--”
“慢慢慢,你怎么确定我不知道你毕业后的事情?别忘了我在你那个圈子里也是有些好朋友的……”一帮老头子坐下来最常谈的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就算是别人眼中的社会精英也不能免俗。并且很不巧,他的IT界故交里就有那么一大半是很关注这个后生晚辈的,甚至想延揽他到旗下的。更不巧的是,还有一两个世侄女对他有那么点儿意思。所以嘛,他手头掌握的情报还是不少哦。
于是就听他滔滔不绝地开讲张楷十年来的情路历程,站在门外的廖洁直听得连连咋舌。
就凭张楷那个琴德性,行情竟然这么好?听到现在几乎都是女人倒追他,差别只在于小部分被他接受了,而大部分被拒绝。但是属于这个“小部分”的女人,也在二十个以上。
死人,二十多个呢,还说自己有多清白。这都叫清白,那她是不是该申请十块八块贞节牌坊来才不枉此生?
张楷狰狞的表情已变成了哀求,还是不能阻止校长大人的唾沫横飞,忍不住冷汗涔涔而下。
这回死定了,不知道要被廖洁说成什么样子。
早知道这么被校长“关注”,打死他也没胆过来兴师问罪,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廖洁判断了一下眼前的情势,知道校长只要一打开八卦的话匣子就能没日没夜地滔滔不绝,内部问题还是应该内部解决,不能再让他在外头丢人现眼了。
注意既定,她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走进实验室。
冷冷地扫了一眼满脸尴尬的张楷,她笑着打断了某老人家的即兴演讲。
“哟?校长,他们不是说您正忙着做实验吗?怎么在这儿聊起天来了?”
一句话提醒了校长,此刻他的溶液正在酒精灯上炙烤,下一秒钟,哀号声便在实验室里响起:“我的数据啊,我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