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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天 第8页

作者:丛阙

"正是。"

"但我听说,祁王妃要的书都是古籍,而且近年来搜罗的书渐多,眼光也是越来越高,周兄虽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要入得了祁王妃的眼,恐怕还是……"

不等他说完,年轻人傲然道:"今人何必不如古人?如若那王妃只是想要一个古籍的名头,我杜撰一个前朝人姓名便是了。"说罢,接过姓徐的手中的纸缓缓离开。

"你自己要去撞南墙,可便宜了我们!"姓徐的等他走得远了,忍不住在大街上手舞足蹈,"周居幽退学啦!不参加乡试啦!我们有希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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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怀愿,你不是有事找朕吗?你已经站了一刻钟了,怎么一句话也不说?"成章帝头也不抬地边看奏折边说。

"臣不知当讲不当讲。"中年人恭立一旁,拱手说道。

"怀愿,你就别跟朕来这套了,有什么话就说吧。拐弯抹角可不像你的作风啊。"纳言王怀愿的忠直之名,天下皆知。

"是。臣斗胆恳请陛下晓喻祁王夫妇爱惜民力,克勤克俭。"

"你是说诜儿和幼澜?他们做了什么?"有趣。他的子媳里就数这对活宝对朝政毫无兴趣也从不过问,没想第一次听到朝臣说起他俩,竟就是坏话。

"祁王与王妃以重金搜罗奇书异器,重赏之下,贪利者趋之若鹜,纷纷致献。虽天下皆为陛下一家所有,然则一分一毫皆取之于民,陛下开国以来,清平而治,方使使百姓安居,万众归心。祁王此举,无异劳民,大违陛下本心,于国不利,于家不利。乞陛下明察。"

见成章帝沉默不语,王怀愿接着说:"其实这件事,祁王府的詹事已经跟臣说过好几次了──因为怕陛下责骂,他不敢自己面奏。当时臣想这是陛下的家务,外人实在无权置喙,陛下愿意多宠哪位皇子一些,那是陛下的事。但自祁王开府以来至今三载,购书所耗银钱堪以亿计,数目实在太过巨大,是以臣思虑再三,不得不斗胆上奏。"

许久,成章帝缓缓开口:"怀愿,你是开国功臣,情势你也看得清楚。撇开其他出身低的皇子、旁支不说,太子谌器量小不能容人,秦王诤有才干野心勃勃,韩王训跟他五哥是一伙的,讷年纪还小,剩下的就是诜了。说实话,朕最喜欢诜,他一向温和,这几年更多一份内敛。他无心皇位,便能活得自在,朕虽有遗憾,却也很为他高兴,最担心的是他几个兄弟将争斗也引到他身上,现在看来,他和幼澜很聪明,朕也就放心了。怀愿,明白朕的意思了吗?"

王怀愿恍然。

"陛下是说,祁王夫妇这般作为,只是想让其他诸王知道他们没有问鼎之心?"

"一半一半吧,一个武痴,一个书呆,顺便做给人家看罢了。至少我们应该庆幸,诜没有用声色犬马来作掩护。"成章帝滑稽地眨眨眼。

疑虑既消,王怀愿也有心情开玩笑了,"恐怕不是祁王殿下不想,而是王妃不准吧。"皇室子侄之中,已成年却只有一位正妃别无侧室的,祁王一人而已。

成章帝会意,开怀大笑,"那小子竟也没半点不情愿,反而高兴得很,弄得妃嫔们都向幼澜请教御夫术呢!"随即又沉吟道:"又要买书,又要招待宾客"……诜儿的王府确实花费颇巨。我看,把祁王的食邑再加个五百,补成两千户吧。就当朕替那帮不肖子孙们上祁王府去白吃白拿垫的钱。"

"是。臣这就去办。"听出成章帝话语中的凄凉,王怀愿不敢再有异议。皇族子弟中拉帮结派,私底下互相倾轧甚多,惟对摆明了置身事外的祁王和豪爽大方的祁王妃无甚芥蒂,于是祁王府就成了各派人士串门兼探听消息的好去处,几乎每旬都要大宴一次,来客都有赠礼,开销可想而知。陛下召集的家宴有时候都没祁王府宴会到的人齐,贵为万乘之尊,皇帝也只有在祁王府才能看到至少表面上融融洽洽,济济一堂的家人了。

成章帝长叹:"如果孝烈太子和义烈太子还在就好了。"哪容得了这班庸才到处算计。

王怀愿肃立无语。义烈太子和孝烈太子是成章帝的长、次子,文韬武略,随父起事,转战南北,立下赫赫功勋,却为了救父亲先后捐躯,如今,再没有一个皇子有两位太子当年之风。大齐江山,恐怕日后还大有变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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韬光养晦,似乎还是不够的。

二更天。

斑大身影轻轻推开主卧室的门,在桌上模到了意料之中的干净衣衫,正准备蹑手蹑脚离开时,床上传来清醒的声音:"你回来啦?"

"嗯。怎么还没睡?"她的作息一向规律,没有客人的时候,用完膳,花两个时辰看书,漱洗之后跟他聊聊天,就上床睡觉。有时他练功练晚了,她也没有等门的习惯,自顾着好眠。

"睡不着。"

灯亮处,只见她抱着枕头从床上坐起,晶亮的眼看得出一直未曾睡去。

"怎么了?有心事?"她的睡眠一向甚佳,像今晚的状况非常少见。

她下床,盯着他的面孔仔细端详,又绕着他周身走了一圈,"你要不要运气试试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这才明白,原来她是在担心他。一股暖暖的感觉又如往常般从心底升上来,"早试过了,没事。"

她看他自若的神色许久,再次确认:"真的没事?"

他微抬双臂,在她面前转了个圈,"你看,我既没中毒,也没跟人打架,不是好好的?"

"怎么可能?上上个月韩王请你过府一叙,结果你回来后拉了整整两天的肚子,据秦王说厨子是太子介绍给他的。上个月太子妃邀我喝茶,出了东内就遇上一批蒙面人突袭,不是你刚好来接我的话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后来太子妃暗示我说在那批黑衣人身上搜出了秦王府的令牌。今天是秦王叫你去看什么上古奇兵,他会放过这个栽赃嫁祸的好机会?你确定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呃……天冷了,你穿这么少会着凉的。来,我抱你上床。"他双臂一伸,将轻盈的娇躯收入怀中。

没有正面回答,肯定有鬼!而且只要一说谎就开始用肢体动作转移话题是他的习性。

正要再问,一阵香气扑鼻而来,这是……

她眯了眯眼,死瞪着眼前的宽阔胸膛,出口的语气却是轻柔无比:"王爷今日好艳福啊!"

褚诜正要将她放到床上,闻言一惊之下一撒手,跳到一丈开外。顾不得那一声吃痛的闷哼,他尴尬地搔头,努力表现出一脸疑惑,"幼澜,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好啊,才出门一天,竟然就学会骗她了?抚着隐隐作痛的尾椎骨,她咬牙切齿。

"你就算在外面偷吃,也要擦干净嘴,别把其他女人的气味带到我房里来!"枉费她那么担心!

"偷吃?"

褚诜大惊失色──这下问题严重了!他连忙跑到床前,抓过她死捏着棉被的手,不料竟被狠心地甩开。再抓,再甩。又抓,又甩……他不敢弄疼她,无奈之下,只能抓着同一条被子的另一角以示忠心,动手的同时不忘动口:"幼澜,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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